人家抬著轎子,前來迎接你。
堂而皇之就坐上去了,人家抬得是千金小姐,你也要知道感恩,不能真的把別人視作牛馬牲畜,別說面對諸將,就算是普通人,也是一樣的。
張希孟的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,夫人懂禮,給自己長臉。
他引著江楠,到了花轎前面,踩著預(yù)先準備好的木質(zhì)紅綢階梯,走了三階,步入花轎,而后安穩(wěn)坐下。
等到一切準備妥當,朱英才大吼一聲,“起轎!”
徐達、常遇春、胡大海等諸將一起用力,將轎子穩(wěn)穩(wěn)抬起,隨后張希孟騎在馬背上,走在前面。
吹吹打打,把新娘子接回了家中。
回來的路上,張希孟臉上的笑容比去的時候,多了不少,心也放松下來。
能娶到江楠,算是自己人生的一種完善。
從此之后,他為人夫,不久又會為人父,有自己的家庭。不再只是人們眼中的張相公,而是一個普通的丈夫,預(yù)備中的父親……
想到這里,張希孟竟然不自覺笑了起來。
齒白唇紅的年輕人,風華正茂的年齡。
又趕上了娶親洞房的大好事,整個人都在發(fā)光。
短短的一段路,足足走了快一個時辰。
期間抬轎子的諸將,除了徐達幾個之外,其他的都換了好幾撥,大家伙算是雨露均沾,一起分享喜悅了。
終于,在臨近中午的時候,花轎抬到了新房,眾人放下轎子,自覺退了出去。
張希孟主動過來,把江楠從轎子帶下來,拉著手進入了洞房。
讓夫人先在床上坐好,張希孟隨后伸手去揭江楠的蓋頭,嘴里說道:“你掌心都是汗,今天確實有點熱,我還要去外面應(yīng)酬一番,蓋頭先揭了。你先歇一會兒?!?
江楠微微一怔,還是輕輕嗯了一聲。
“多謝相公?!?
聲音很低,是相公,不是張相。
張希孟也露出了笑容,掀開蓋頭之后,四目相對,夫人面色白皙,五官姣好,張希孟竟然一愣。
“怎么了?有什么不妥?”
“沒,就,就是覺得夫人真漂亮?!?
江楠忍不住笑了,“又不是第一天見,現(xiàn)在才知道我好看???”
張希孟點了點頭,“以前光是在乎你的才華了,沒想那么多。”
“我可以理解為張相公夸小女子才貌雙全嗎?”
張希孟伸手,輕輕刮過夫人的鼻子,笑道:“你說得對,真是太聰明了!”
做出了親昵動作之后,張希孟隨即站起,“這是個套房,里面是我的書房,不會有人過來的。夫人要是嫌悶了,就過去坐坐,那邊有書,可以看著解悶?!?
江楠點頭,全都記下,隨后也道:“相公切莫貪杯失態(tài),你雖然是新郎官,但到底是百官表率,務(wù)必要時刻自律?!?
張希孟深以為然,這才轉(zhuǎn)身離去。
等張希孟一走,江楠先是坐了一陣,無聊之下,果然去了張希孟的書房,等她進來,立刻就發(fā)現(xiàn)在張希孟的桌桉上,還有不少有關(guān)溝渠水庫的賬冊……
江楠思忖了片刻,竟然提起毛筆,批閱起來。
這本來也是她分給張希孟的事情,替丈夫分憂,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
只是江楠也沒有意識到,只怕她是眼下唯一一個,成親當天,還在忙活公務(wù)的。
朱元章給的這點俸祿真是值了,就憑這份敬業(yè),都應(yīng)該給三倍俸祿,三倍?。?
等張希孟出來,徐達這些人也都忙不迭洗去了妝容,換了官服,過來參加婚宴。
唯獨胡大海沒過來,臉上的粉太多,想要洗干凈,還需要些時候。
當大家伙陸續(xù)到來,賈魯,朱升,宋廉,劉基等文官,幾十位將領(lǐng),基本上就把桌子占了大半。
只剩下一些邊緣的位置,留給了張希孟的舊部,還有一些來自各地的商賈。這些人自然是沒資格發(fā)表什么意見,或者擔負什么使命的……他們就只能看著,不過光是這一樣,也足以讓他們目瞪口呆,大開眼界。
張相公簡直就不是臣子。
從上到下,桀驁不馴的武夫,都能那么敬重他,偏偏張相又不是那種一味攬權(quán)的人,真不知道他靠著什么,懾服這么多人!
此時朱元章快步走入,群臣一起施禮。
老朱滿臉春風,簡直跟自己成親的時候差不多。他徑直走到了張希孟面前,“先生,過去都是你給大家伙談古論今,講述道理,今天咱賣弄一下,也說兩句,先生意下如何?”
來了!
朱元章要整活了,張希孟早有預(yù)料,此刻也只能說道:“恭聽圣訓!”
朱元章微微一笑,“今天是張先生大喜的日子,也是咱投軍的第十個年頭兒……咱從吃不飽飯的小和尚,成了一國帝王,自然離不開張先生的輔左。咱時常都在想,能走到今天,張先生到底給了咱們什么東西?有了張先生,咱們和陳友諒,劉福通等人,又有什么不同!”
頓了頓,朱元章才道:“咱以為,張先生幫著大家伙,認清了幾千年的歷史,明白了咱們的身份,理解了過去咱們受苦受難的根源,也給咱們開出了治病救人的良方……讓咱說,先生就是所有人的恩師,包括咱在內(nèi)!”
“咱想說,從今往后,張先生的學問,就是大明的官學,就是天下正統(tǒng)!”朱元章斬釘截鐵,一錘定音。
樂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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