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希孟尚在運籌軍務,接到了老朱送來的消息,先是一驚,隨即大喜。
雖說陳友定并不足慮,但是依舊有八府之地,兵馬數(shù)萬,一旦出了疏忽,大軍北上,應天空虛,也是很麻煩的。
可萬萬沒有料到,他們竟然自己亂起來了。
而且還把最為可惡的蒲家當成了靶子,這簡直是天助我也!
張希孟稍作思忖,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,去面見朱元章。
“主公,現(xiàn)在看來,收取福建,反而不能太快,應該讓他們自殺自滅,也省得我們費事?!?
朱元章眉頭緊皺,“咱已經(jīng)聽說了,蒲家本是夷商,輾轉(zhuǎn)遷居泉州,靠著手上的船只,呼嘯一方,背宋投元,執(zhí)掌市舶司,赫赫揚揚,已經(jīng)百年。這百年間,他們不但盤剝商賈,敲骨吸髓,還以色目人的身份,聚攏成千上萬的色目人,盤踞泉州,生息繁衍,百年積累下來。泉州已經(jīng)和異域一般不二,這如何使得?驅(qū)逐胡虜,又豈是大都的元皇帝?”
朱元章氣哼哼道:“蒲家,咱勢必不會放過!找起來,男的為奴,女的為娼,生生世世,永遠不得翻身!除了他們之外,依附蒲家的色目人,也不能放過,要嚴查罪行,絕不姑息!”
說完之后,朱元章才道:“先生主張讓他們自殺自滅,也是妙策,只是拖延日久,無辜百姓遭受劫難,咱于心不忍,先生可有妙策?”
張希孟急忙道:“主公,色目人主要盤踞城市當中,他們善于經(jīng)商,而不善于耕田。我們的兵馬只要大膽穿插,分割各個城市,讓他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。隨即動員八閩百姓,授予土地,平分田產(chǎn)。然后鯨吞蠶食,數(shù)月之間,就能鏟除這一顆毒瘤,還泉州百姓一個太平?!?
朱元章斟酌了少許,竟也微微頷首。
由于主力北上,攻擊陳友定的兵馬只能算是偏師。
想要真正大舉攻城拔寨,所向披靡,還真有點困難。
如果只是分割包圍,毫無疑問,會減輕壓力。
正好也能趁機觀察蒲家的勢力,待到他們?nèi)急┞冻鰜?,然后再一擊必殺,干凈利落,徹底解決隱患。
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。
其實縱觀這么多年,張希孟一直主張治病救人,不愿意大開殺戒……可是面對蒲家,他也是沒有辦法。
百年來做得惡事太多,別說大明不可能接受他們投降,就算是蒲家自己,也知道沒有退路。
既然如此,不如就趁著現(xiàn)在的機會,徹底解決了,免得留下后患。
朱元章和張希孟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。
“先生,既然陳友定不足為慮,朱英前不久也送來了消息,他正率領(lǐng)著楊璟、周德興等人向廣西進發(fā)……如此看來,南方之地,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歸于大明之手,環(huán)顧天下,唯有大都元廷尚在,北伐大都的機會到了!”
張希孟稍微沉吟,便用力點頭,“主公所極是,臣斗膽請旨,正式北伐!”
朱元章深深吸口氣,勐地揮動拳頭,“準請!出師北伐!”
顯然這么大的事情,就算確定下來,也要有個足夠大的出師儀式才行。
上次中原決戰(zhàn),由于時間急迫,來不及操辦?;蛘吒纱帱c說,上一次還有些猶豫,并無十足把握。
而這一次則是志在必得,沒有人能阻擋大明的腳步。
就在南京城外的校軍場,舉行盛大的出師儀式。
張希孟受封督師,親自統(tǒng)兵,名將云集,強兵數(shù)十萬。
一戰(zhàn)光復燕云,一戰(zhàn)滅元廷。
得益于最近的宣傳工作,應天的商民百姓,已經(jīng)知道了文天祥,知道了這幾百年的恥辱。
終于要給文丞相報仇了!
要洗雪恥辱,恢復華夏了。
人們奔走相告,不斷說著好消息。
令人詫異的是,在這群人當中,竟然還有不少蒙古人,而且他們要比一般人還興奮喜悅熱情。
“終于到了這一天了!終于要光復大都了!我和元廷皇帝不光有國仇,還有家恨!這個昏君,早就該死了!”
能這么說話的,毫無疑問,就是也先帖木兒了。
自從上次朱元章登基,請他們參加觀禮,從此之后,應天城中,蒙古百姓和漢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小。
雙方熟悉之后,很快發(fā)現(xiàn)大家伙其實差距沒有那么大,誰還不是一日三餐,妻兒老小。
像也先帖木兒這種,靠著自己的本事,開獸醫(yī)館,建立自己的馬場,救治牲口,出售牛馬,用來耕田。
干得都是好事,掙的也是辛苦錢。
縱然以前他是元廷高官,又能怎么樣?
而且從事實效果來講,也先帖木兒對大元的傷害,只怕還在一般將領(lǐng)之上。畢竟不論是當初一口氣送三十萬人,還是如今他積極幫著聯(lián)絡元廷貴胃,發(fā)展內(nèi)線。這些舉動,都是狠挖大元朝祖墳的。
順便說一句,老朱能弄清楚元朝皇帝和皇太子之間的爭斗,并且猜對察罕帖木兒的想法,還要多虧了也先帖木兒的牽線搭橋。
有這位在,順利幫著大明把眼線安插到了元大都,甚至是皇宮里面,都有老朱的人。
為了快點滅亡大元,也先帖木兒可謂是不遺余力。
就在不久前,他又拿出了手上積累的錢,買了大明的國債不說,還挑選了二百青壯,準備了牛馬車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