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早住手舞足蹈,大講張士誠對付鹽商,那叫一個開心暢快。早年的時候,彭早住家里也過得不怎么樣,只能買那種混了沙子泥土的鹽,即便如此,也舍不得放,只有干活的時候,才多加那么一點。
還不是吃不起嗎!
現(xiàn)在想想老百姓過得真難!
且不說老朱同不同意,彭早住是愿意的。
什么用漕糧船只運輸食鹽啊,什么把食鹽交給糧長,送一萬石糧食,還給百姓一百石食鹽……彭早住覺得這些手段統(tǒng)統(tǒng)可以搞起來。
大不了魚死網(wǎng)破,先把天下的鹽商都搞死,讓你們吃人不吐骨頭,這回報應(yīng)來了!
這個張士誠也是個妙人,跟陛下斗的時候,慫的沒眼看,到了現(xiàn)在,簡直是戰(zhàn)神附體,大殺四方,而且他提出的措施不光夠狠,還有可行性。
真要是送到了朱元章那里,估計至少有七成的把握,可以執(zhí)行。
要不真的試試吧?
面對彭早住的危險想法,張希孟只想說,隨便你們怎么提,我要是送上去,就算我輸!
“商人嘛,總是喜歡折中調(diào)和的,譬如說咱們這間屋子,你要說屋子太暗了,必須在墻上開個窗,就有人反對。可若是說把屋頂拆了,就有人出來說開個窗戶多方便?。 睆埾C闲呛堑溃骸坝袕埵空\這么一折騰,估計鹽商就會老實許多,咱們的事情也就會好辦許多。”
朱標(biāo)在張希孟身邊,默默聽著,母后可是告訴過他,要多留心張先生的高論,時刻記載心里,不許忘了。
他覺得剛才這段開窗的話,必須寫下來,實在是太精辟了。
彭早住略微沉吟,連忙點頭,“張相,我記下了?!彪S后彭早住又沉吟了一會兒,才仗著膽子問道:“張相,真的沒法撕破臉皮,把鹽法徹徹底底改了嗎?”
張希孟哈哈一笑,“彭少帥啊,你現(xiàn)在走馬上任沒幾天,等你干些日子,也就明白了。到時候你再來跟我說這事?!?
彭早住哈腰點頭,“成,我記下了,我現(xiàn)在下去了?!?
他轉(zhuǎn)身樂顛顛走了。
張希孟又看了看清單,折算是二百萬貫,其中有不少是金銀,張希孟看了一會兒,突然笑道:“殿下,你聽說過金屋藏嬌的典故嗎?”
朱標(biāo)點頭,“聽說過,是漢武帝小時候講的,只可惜漢武帝還是撒謊了。要說起來,劉家皇帝多數(shù)天性薄涼,不論劉邦還是劉徹,皆是如此?!?
張希孟澹澹一笑,朱標(biāo)心頭一震,“先生,弟子講錯了嗎?”
張希孟笑道:“如何評論古人,是一門大學(xué)問,我也未必說的中肯。不過這四個字的關(guān)鍵不在藏嬌,而在金屋??!現(xiàn)在咱們就瞧瞧,什么是金屋!”
張希孟說著,領(lǐng)著朱標(biāo)去了倉庫。
等到了這里,朱標(biāo)才感覺到麻煩,以張希孟的身份,不是說進去就進去嗎?
對不起,行不通!
足足檢驗了三次腰牌,核實身份,還要求寫下過來的原因。
張希孟也都一一照做,只是在原因一欄,寫著帶太子殿下見世面,有點讓朱標(biāo)臉紅。
彷佛是他不懂事,給大家伙添麻煩一樣。
不過這點小小情緒在進入了金庫之后,頓時蕩然無存。
這里面不光存著鹽商們交的錢,也包括從大都和上都繳獲的,還有查抄大都豪族的家產(chǎn),全部加起來,應(yīng)該有好幾十萬兩的樣子。
反正對于朱標(biāo)來說,目之所及,到處都是金燦燦的,能晃人的眼睛。
張希孟伸出兩手,抓起一塊金磚,遞給朱標(biāo),朱標(biāo)用力抓著,險些掉落。
“真沉啊!”少年發(fā)自肺腑贊嘆道。
“殿下,皇宮里面,該用金子裝飾的地方,陛下多用鎏金,刷金粉。后宮更是用了黃銅,你可知道,黃金如何這么珍貴?”
朱標(biāo)搖頭,“不知道,還請先生指點?!?
張希孟也是一笑,“殿下,你先別忙著問,這有這么多金磚,你就一塊一塊,搭出來一個金屋子,瞧瞧是個什么模樣?!?
朱標(biāo)略微怔了怔,隨即連忙點頭,興奮之情溢于表。
金屋子??!
那可是父皇都沒見過的。
朱標(biāo)干勁十足,他把金磚從架子上搬下來,一塊一塊壘起來。
最初干得很歡,但是搬了幾十塊之后,朱標(biāo)就氣喘吁吁了,沒辦法,這玩意實在是太重了,一塊金磚一百兩,有的還是二百兩,十六兩一斤,比起很多磚頭都要重。
朱標(biāo)忙活的額頭都是汗水,漸漸的,雙臂的肌肉微微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