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番安撫,總算讓揚州百姓暫時冷靜下來。
可是這一番動靜,還是過了大江,傳到了應(yīng)天。
許多報紙也都跟進,開始討論起鹽價的問題。
現(xiàn)在的鹽價到底貴還是不貴?
一個人一年十斤鹽,好幾百文,家里頭有十幾口人,就要五七貫寶鈔,屬實不少。
畢竟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就那么多。
柴米油鹽醬醋茶,每一樣都要花錢,光是個鹽,就占用了這么多,其他的地方怎么辦?民生還要不要顧及?
過去大家伙都覺得鹽價很貴,降不下來。
現(xiàn)在長蘆鹽場已經(jīng)證明了,鹽價用不著那么貴,幾文錢一斤就可以了。
總不能是長蘆鹽場虧本賣食鹽吧?
有人還煞有介事弄到了從揚州買來的長蘆鹽,經(jīng)過一番檢驗,發(fā)現(xiàn)這些鹽干凈,味足,比起市面的淮鹽還要好!
事到如今,沒有什么好說了吧?
物美價廉,誰都知道怎么選擇,為什么還有人反對?
又到底是什么居心?
面對種種議論,朝中再也沒有沉默了。
尤其是中書省的李善長,他早就知道要出事。
自從太子朱標(biāo)去了北平,不斷有驚人之舉。表面上是太子,背后就是張希孟。
而張希孟這人一旦做事,就是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,綿綿不絕。宛如長江大河,滔滔不絕。李善長是深有體會的。
果然,一個鹽法,燒出了一把大火,這一把火還指不定燒到哪里呢!
“既然是利國利民的事情,下面人怎么就那么不懂事,非要讓老夫為難,到底是什么居心!簡直可惡!”
李善長在中書省議事堂大發(fā)雷霆,他要求御史臺立刻徹查揚州官吏,弄清楚到底是誰,反對出售平價食鹽。
這事讓楊憲負(fù)責(zé)。
再有就是有關(guān)戶部,稅務(wù)部,還有鹽運使衙門,必須在十天之內(nèi),商議出一個辦法,鹽稅要怎么辦,新的鹽法要如何落實……
“胡尚書,你可要多用心才是,陛下在盯著,天下百姓也在看著,我們無論如何,也要給悠悠眾口一個交代?!?
說完之后,李善長又自顧自嘆了口氣,“這把年紀(jì)了,扛不住了,要不了多久,老夫就打算回鄉(xiāng)抱孫子去了,就不能讓老夫過幾天安生日子嗎!”
李善長近乎抱怨的話,聽在幾個有為中年的耳朵里,卻是另一番光景。
李善長終于扛不住了,這老家伙要走了。
只不過他是真心要走,還是以退為進,這就不好說了?
他是暗示誰能幫他渡過危機,他就傳位給誰?
要是不幫他,趁機推他一把,能不能踩著李善長的尸體往上爬呢?
面對著紛亂的朝局,種種猜測,不一而足,人們也都在盡力權(quán)衡著,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……
可就在中書省還沒有結(jié)論的時候,有一份來自御史臺的萬書,洋洋灑灑,送到了朱元章面前。
御史中丞茹太素上書……他這人文采很好,墨水也多,又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朱元章乍看之下,都有點吃力。
足足看了一半之后,老朱才大約明白茹太素的意思。
他認(rèn)為太子年幼,尚在沖齡,只宜觀政,不宜有所作為。
鹽法干系重大,千百年延續(xù),不宜隨便標(biāo)新立異,妄改鹽法。
不過念在太子年幼,不必懲罰,只要太子回京,選派賢德之臣,妥善教導(dǎo),數(shù)年之內(nèi),必定能明曉政務(wù),不負(fù)陛下苦心。
朱元章捏著鼻子,看完茹太素的高論!
可真是高明地一塌湖涂!
“誰讓他這么寫奏疏的?誰讓他給咱拽文的?”朱元章一聲怒吼!
“郭英!”
“臣在!”
朱元章道:“你現(xiàn)在就去派人,把茹太素給鎖拿到詔獄?!?
郭英點頭,正要轉(zhuǎn)身。
老朱又道:“拿著這篇奏疏,你們看,里面有多少不認(rèn)識的生僻字,有一個算一個,一個字一板子!去吧,給咱狠狠打!讓這個東西知道厲害!”
郭英連忙答應(yīng),可他接過奏疏,才掃了一眼,頓時就懵了。
聽朱元章的意思,是要給茹太素一點教訓(xùn),不是殺他。
可問題是他掃了一眼,就有好幾個不認(rèn)識的字。
乖乖!
這要是按照一個字一下,估計能把茹太素捶成肉泥爛醬,直接能做牛肉丸的那種,這不是讓他為難嗎?
樂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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