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多少貪官污吏?
茹太素認真想了許久,終于緩緩伸出一個拇指。
朱棣大吃一驚,“就一個?你騙我?”
茹太素?zé)o奈苦笑,“燕王殿下,臣只能保證自己不貪不占,清清白白,至于其他人,臣不知道!”
“啊!”
朱棣徹底傻了,什么意思?
難道北平遍地都是貪官?
那也太恐怖了吧?
這可是大明朝啊!
剛剛立國還不到十年的大明朝!
“茹太素,你沒有騙人?”
茹太素正色道:“我受太子救命之恩,僥幸茍活,這些時候,一直在暗中查訪,我要是有一語不實,自然有天雷劈了我!”
朱棣看著這個須發(fā)勃然的讀書人,也不得不相信他的話。
“我讓你去查,你能揪出所有貪官污吏嗎?”
茹太素咬了咬牙,“自然可以,只是唯恐燕王扛不?。 ?
朱棣一聽,簡直笑話!
“我是大明燕王,北平留守,奉王命旗牌行事,誰敢阻我,立斬不饒!”
茹太素怔了少許,深深一躬,“既然燕王有這個把握,下官有死而已,還有什么好怕的!”
茹太素猛地轉(zhuǎn)身,對著那些士兵道:“走,隨我抓貪官去!”
五百將士,隨著茹太素,直撲北平城……自從朱棣北上,就有無數(shù)雙眼睛在盯著,當這個小子開始翻江倒海,背后的神仙們也沒法無動于衷。
“殿下,這個茹太素,是你安排的吧?”張希孟笑呵呵道。
朱標點了點頭,“先生,茹太素雖然迂腐了一些,好賣弄文字,但這個人還是正直的,嫉惡如仇,安貧樂道,頗有些俠氣。他去了北平之后,不斷檢舉彈劾,惹了不少人。也有人在我面前告狀,我都給壓下去了?!?
張希孟點頭,“殿下這么做是對的,茹太素這人,確實是一柄神兵利器,關(guān)鍵時候拿出來,確實可以澄清宇內(nèi),令宵小懾服。這一步棋走得高明!”
朱標略感安慰,可隨即又不無擔(dān)憂道:“先生,我實在是想不通,那些官吏蒙受皇恩,為什么不思報答,居然還貪贓枉法,他們真的以為大明的王法是兒戲嗎?我看現(xiàn)在北平送來的消息,只怕不光是布政使司,其他二司,也有牽連。尤其是錢用壬等人,他們本就遭到了父皇的處罰,不能引以為戒,潔身自好,反而又牽連進去,這幫人到底是在想什么?”
張希孟嘆了口氣,也是略顯無奈。要是能吸取教訓(xùn),天下的事情就沒有這么麻煩了。
“殿下,這些年北平官吏,都是什么出身,想必殿下知道一些吧?”
朱標點頭,心中凜然,當初明軍光復(fù)大都,俘虜了許多元廷官吏。為了維護秩序,留用了不少元廷的小吏,這幫人大約占據(jù)了三分之一。
隨后又向北平發(fā)配了許多官吏,充實地方。這幫人可都是強逼著他們來的,其中有多少貪官污吏,自不必說。
這些人湊在一起,指望著他們能改過自新,從此一心一意,以國事為重。
屬實是強人所難了。
而且這里面還有個麻煩事,北平和草原緊密相連,長城一線根本沒有封鎖起來,只有一些烽火臺,平時的人員往來,難度并不大。
再有一個問題,卻是張希孟也不愿意多說的。
差不多五百年的隔閡,北平等地的百姓,和北元殘部的聯(lián)系只怕還在大明之上,至少那些蒙古,女真,契丹的遺民,心心念念著故主,想著作威作福的好日子,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。
指望著大明幾年的統(tǒng)治,就能彌補幾百年的分隔,屬實是太高估了大明的能力。
“現(xiàn)在北平的官吏,依舊是三分天下,一分是元廷舊吏,一分是被父皇發(fā)配過去的,還有一分,就是最近通過考核,在當?shù)卣心嫉摹_@些人的問題都不小,元廷舊吏,惡習(xí)不改,依舊貪贓枉法,肆意妄為。發(fā)配過去的,心懷怨憤,覺得離開了應(yīng)天,吃了虧,就絞盡腦汁,貪贓枉法,彌補損失,至于本地招募的,能讀書識字的,又多為元廷時候,就撈到好處的那些人,他們跟朝廷也是離心離德。弟子在北平的時候,數(shù)次請名儒講學(xué),又祭祀炎黃,清除胡風(fēng),只是現(xiàn)在看來,效果寥寥,并沒有挽回人心,弟子著實慚愧?!?
朱標聲音低沉,情緒失落,可以說沒能徹底解決北平的問題,留下了不少后患,他是很遺憾的。
但對此張希孟倒是不這么看,有些事情,確實需要合適的時機,合適的人員,才能恰到好處地解決。朱標已經(jīng)盡力了,不能苛求。
“殿下是儲君,如果貿(mào)然處置任何一方,都會引起地方動蕩,甚至?xí)腥瞬乱沙撸⒉剂黩阏Z,動搖人心。北平那邊的事情,依舊是以用兵為主,要先解決北元殘兵的力量,消除了外部威脅,才好對內(nèi)整頓,不然內(nèi)外勾結(jié)在一起,后患無窮!”
朱標打起精神,忙道:“先生一針見血,我確實是這么考慮的,所以先是部署了對遼東用兵,我以為先擊敗北元殘兵,收復(fù)遼東,解除了外部威脅,然后就可以專心內(nèi)政。這時候四弟過去,以他的心性,必定能鬧得天翻地覆,會暴露出許多問題,趁機出手整頓,也就順理成章了?!?
朱標終于說出了他的設(shè)想,其實這個方案很有張希孟的風(fēng)格。
光復(fù)大都之后,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軍事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