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齊先生,齊先生!”
方孝孺連著呼喚兩聲,齊泰沒有回應(yīng),剎那之間,方孝孺瞳孔充血,簡直想要?dú)⑷耍?
齊泰從濟(jì)民學(xué)堂北上,幫辦學(xué),又主張收稅,所作所為,都是為了大明。如今他無故被囚禁,命懸一線,生死不知。
堂堂大明,又豈能沒有公道可!
“殿下!”
黑著臉的朱棣掃了一眼,只是問道:“齊先生人怎么樣?”
沒等方孝孺說話,練子寧就道:“還好,只是虛弱,稍微休息幾天就行了?!?
朱棣點(diǎn)頭,“行了,把他背下去吧,不要因小失大!”
方孝孺還不甘心,但是練子寧已經(jīng)扯住了他的袖子,趕快跟護(hù)衛(wèi)下船。
瞧著他們走了,朱棣才微微一笑,“沒想到我這個面子,還有點(diǎn)用?。 ?
此人怔了怔,忙躬身道:“殿下,我們水師有軍務(wù)在身,這人非要硬闖……不過既然他是殿下的先生,我們愿意賠償,一千兩如何?”
朱棣沒答應(yīng),而是問道:“你叫什么,身居何職?”
此人立刻道:“下官姓廖,叫廖添才,現(xiàn)在是水師指揮使?!?
朱棣微微點(diǎn)頭,“那德慶侯是你什么人?”
“是,是我堂叔?!?
朱棣擠出一個笑容,“德慶侯人很好的,以前本王在應(yīng)天的時候,宮里常吃鰣魚,那些魚都是德慶侯送的,父皇也很推崇他,說是在功臣當(dāng)中,德慶侯是及時雨,沒有他就過不了長江?!?
廖添才見朱棣語客氣,氣焰也低下來了。
“殿下,我們水師忌諱是很多的,輕易不讓人上船。畢竟要在海上玩命,所以這位齊大人來了,弟兄們就來了脾氣……這樣吧,我們出一萬兩銀子,算是賠罪,另外宴請燕王殿下,化解誤會?!?
朱棣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“真是大方,這么快就提了十倍價錢……我這次來的匆忙,還要回北平。”
說著,朱棣就往船下走。
廖添才怔了怔,急忙道:“殿下慢走,卑職送殿下。”
他緊跟著朱棣,下了船只,剛走出一百步,朱棣突然停了下來。
“廖指揮使,你帶來的水師,都可靠嗎?”
廖添才不解何意,還是回答道:“自然可靠,這里面不乏巢湖老人,殿下要是有吩咐,不管多難,我們都會竭盡全力,替殿下辦成的。”
朱棣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自自語道:“這么看來,沒在船上動手,還是對的……”
剎那之間,朱棣變了臉色,五官猙獰道:“還愣著干什么!把他拿下!”
伴隨著朱棣的命令,早就按捺不住的護(hù)衛(wèi)撲了上來,瞬間把廖添才按倒,直接捆了起來。
廖添才大驚失色,“燕王殿下,燕王殿下,伱憑什么抓我?”
“憑什么?就憑你私自扣押稅官,幾乎害人性命!本王就要抓你!”
廖添才大為震動,他一輩子打雁,今天卻栽在了一個小崽子手里。
“燕王殿下,你,你何嘗不是私自抓捕軍中將領(lǐng)!你不過是藩王而已,你也越權(quán)了!”
朱棣哈哈大笑,“我是藩王,可我還是北平留守!凡是轄地之內(nèi),不論文武,悉數(shù)歸本王節(jié)制!就算是朝廷駐軍,曹國公他們,也是本王的屬下!就算是你堂叔來了,也一樣沒用!給本王帶走!”
燕王府護(hù)衛(wèi)押著廖添才,上了馬車,就要離去。
就在這時候,已經(jīng)有些水師士兵成群結(jié)隊,沖了上來,有人手里甚至拿著兵器,兇神惡煞一般沖來,看樣子分明是要搶回廖添才。
果然,要是在船上就動手,還真沒準(zhǔn)出大事。
此刻的朱棣卻是不怕了,立刻飛身上馬,率領(lǐng)著護(hù)衛(wèi),從水師人馬前面掠過,高聲怒喝,“你們都是大明的將士,敢冒犯本王?你們想被滿門抄斬嗎?”
水師眾人不由得一愣,朱棣隨即怒喝道:“全都回去軍營,不許隨意出來,否則以謀反論罪!”
伴隨著朱棣的怒喝,王府護(hù)衛(wèi)高舉手里馬刀,齊聲怒喝,又從水師面前反復(fù)掠過示威,總算把他們鎮(zhèn)住了。
救回了齊泰,押解著廖添才,朱棣宛如得勝歸來的大將軍,威風(fēng)凜凜,返回了北平。
敢欺負(fù)我的人,還想三兩語就糊弄過去,你也太不把朱棣當(dāng)回事了。
“給我審問,立刻審問!”
練子寧和方孝孺都有點(diǎn)遲疑,朱棣這一次救人抓人,確實(shí)漂亮,但要辦這個案子,該怎么審,他們倆還一時沒有主意。
朱棣冷笑道:“這還不簡單!別聽他胡扯什么船上不讓上外人,我敢說,這船里有鬼!別的官吏坐馬車,走大運(yùn)河,都想著攜帶點(diǎn)貨物,他們水師更加方便,我就不信,能沒有問題!給我好好拷問!”
這倆人一聽,頓覺有理。
若非觸動了關(guān)鍵的地方,怎么可能招來如此手段?
必定是害怕走私的事情泄露出去,越是如此,就越要徹查!
方孝孺和練子寧兩個短暫商議之后,立刻分成兩隊,開始晝夜不停,輪番轟炸廖添才……要不怎么說讀書人就是壞呢!
這倆人雖然沒有真的審問過誰,但是也聽到了許多故事,搞這種連續(xù)審問,也是很快就熟悉了。
白天晚上,一刻不休息。
飯許你吃,水許你喝,就是不許你睡覺。
起初廖添才根本沒當(dāng)回事,老子原本就是賊骨頭,又出生入死這么多年,還能怕你們幾個小崽子!
可是到了第三天,廖添才就扛不住了。
哈欠連天,疲憊不堪。
可方孝孺和練子寧由于是輪班上陣,狀態(tài)絲毫不減。
又熬過了一天,等到了第五日,廖添才再也扛不住了。
“讓我睡覺吧!只要讓我睡覺,我什么都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