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承天仔細(xì)想了想,這事不光牽著太子,貌似這個陳迪還是自己舅舅的同科,那一年考試,好像舅舅是排在倒數(shù)第一,還是倒數(shù)第三,反正險險過關(guān),差點落榜,簡直丟死人了。
正因為這事,以至于很長時間江柯都不來張家,哪怕進(jìn)京述職,也不愿意來老張家。外人還都以為是張?zhí)珟煵会咚角?,不愿意見這位大舅哥。
其實根本不是這么回事,每一次江柯進(jìn)京,張希孟都會邀請,奈何人家總是以公務(wù)繁忙,國事為重推脫掉,弄得他一個提舉好像比張希孟還忙。
說來說去,就是一句話,有點怕丟面子。
不過說起來,作為那一科當(dāng)中,最年長的一位,也是官運亨通的一位,陳迪的名聲很好,有點類似大班長的性質(zhì)。
另外陳迪還和馬皇后有所往來,哪怕致仕之后,也時常往宮里寫信,講講外面的民生經(jīng)濟,百姓狀況。
這也算是馬皇后為數(shù)不多,了解外面的渠道。
張承天遇到過好幾次,陳迪寫的信,朱元章也會看的,甚至還會回信,送點小禮物什么的。畢竟朱標(biāo)出生在陳家,又做了這么多年的臣子,兢兢業(yè)業(yè),沒有功勞還有苦勞。
就如同江楠說的那樣,老朋友不多了,應(yīng)該越發(fā)珍惜才對。
張承天稍微盤算一下,簡直冒汗了。
好家伙,小小的陳迪老兒,竟然牽連上了大明朝最有權(quán)勢的幾個人……太子殿下,太師府,還有馬皇后!
我的老天爺?。?
尋常官吏別說查了,就算碰到一個,都會知難而退,一下子碰上了三個,干脆抹脖子算了。
試問天下那么多三法司的官吏,有誰遇到這種事情?
張承天都感嘆起來,雖然自己年輕,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辦桉,可我高?。?
老子的,就是你們這輩子都摸不到的終點!
勸你們都給我老實點!
張承天高興完了,就重新回到了現(xiàn)實,胖都都的小臉縮成了一團,
為什么這種桉子難查?
毛病就在這里,觸碰到的神仙太多,誰也不敢拿自己身家性命開玩笑。故此投鼠忌器,畫地為牢,根本不敢往前走。
張承天的情況好點,他還是很清楚這些人的意思的。
首先自家這塊,老娘雖然惋惜,但絕不會包庇陳迪,不然也不會把消息給自己了。老爹更不要說,他肯定是主張往下查的。
至于朱元章,這就更不用說了,老朱一向是嫉惡如仇,尤其是這種挖大明朝根基的事情,更不會手軟。
真正麻煩的就是馬皇后和朱標(biāo),倒不是說他們分不清是非對錯,只是不計一切辦桉,會造成不講情面的印象。
而且陳迪也為官二十年來,他的親朋好友,也不在少數(shù)。
這么多書籍,能牽連到的官吏絕對不在少數(shù),要知道眼下監(jiān)國的可是朱標(biāo),搞不好會弄得他十分尷尬……要不然我手下留情,放過朱標(biāo)一把?
想什么呢!
我又不是朱老大的人!
更不是朱老四那邊,我堂堂太師府二公子,我管他們尷尬不尷尬!
當(dāng)然了,別人不管,馬皇后不能不管。
思前想后,張承天想到了一個主意,他買了一盒點心,真的只有一盒,巴掌大而已,跑去見大宗正李貞!
沒錯,張承天開始了自己的操作,他先是說服李貞,請老李出面,跟皇后娘娘打個招呼。并且將污蔑勛貴功臣的意思捅給馬皇后。
隨后張承天又找到了報紙,授意報社,刊登文章,強烈建議朝廷,嚴(yán)懲造謠污蔑,以正視聽。
等忙完了這些,張承天才拿著嶄新的報紙,迤迤然往東宮而來……其實看似簡單的操作,背后卻有一條最關(guān)鍵的內(nèi)容。
那就是張承天并非太子一系,天下間最要不得的就是結(jié)黨營私,哪怕到了他們這個層次,道理也是一樣的。
像張庶寧那樣,一心辦學(xué),不摻和朝廷的事情,是一種方式。
而像張承天這種,瞧誰都別扭,也是一種玩法……試想一下,假如張承天是朱標(biāo)的伴讀,或者更親密一些。
遇到了陳迪這種桉子,就算要秉公執(zhí)法,第一步也必須是知會朱標(biāo),然后讓朱標(biāo)來主持決斷。
無關(guān)國法,只是辦事情的規(guī)矩。
而一旦朱標(biāo)自己操持,結(jié)果又會怎么樣?
不管陳迪如何,這個桉子大概是鬧不起來,畢竟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。都是自己部下,難道要自殺自滅嗎?
所以說有些事情,確實不是那么簡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