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件事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并不難了……”
倪二拍胸脯保證:“公子放心,這些日子我旁的事做不了,就辦這事呢。之前放錢的營生雖不做的,可人還沒斷。
三教九流各個行當(dāng)?shù)娜宋叶际?,都有跟腳,極好尋人。
那些人家比誠小子慘多了,家破人亡可不是說著頑的。
讓他們簽字畫押,他們就簽字畫押了。
他們也不指望真能報仇,可保不準(zhǔn)能呢?”
說著,倪二翻身上炕,在炕角柜子里,扒出厚厚一疊狀紙。
狀紙上字都是不怎么能入目的,但內(nèi)容,卻多觸目驚心。
狀紙右下角隱隱散發(fā)著腥味的血色指印,更有些刺眼。
賈琮沒有多翻,他略略數(shù)了數(shù),大概有三四十張。
這也就意味著,有三四十戶人家,家破人亡。
將狀紙卷起,放入袖兜后,賈琮看著巴巴瞧著他的二人,道:“這幾日你們什么都不要做,尤其是倪二哥,把前面探聽信兒的人,全部收起來,等我的消息……”
“老天爺,哪里能閑得住?”
倪二抱怨道。
賈琮想了想,真讓兩人干守著,的確難熬,忽地心中一動,垂了垂眼簾,問道:“世翰堂的銀子,都拿回來了吧?”
林誠忙道:“大頭兒自然都拿回來了,書坊里還有百十兩?!?
賈琮笑道:“那個先不管,有他們頭疼的時候。既然你們閑不住,這樣,我為你們尋個小差事做做,你們這般……”
聽賈琮說完,倪二和林誠都目瞪口呆起來,異口同聲驚疑道:“經(jīng)營庖廚之貨?”
賈琮呵呵一笑,道:“對,就是賣菜?!?
倪二和林誠一起尷尬笑道:“公子,這哪里是男人該做的營生……”
賈琮正色道:“這幾日必有人盯著你們的動向,見你們?nèi)プ鲞@個,他們也就放心了,麻痹大意下,必露馬腳,這是驕敵之計。
二來,你們不要小瞧了這營生,做的好了,區(qū)區(qū)三千兩銀子又值當(dāng)什么?
當(dāng)然,你們要覺得委屈了你們,不做也罷,我去尋其他人做……”
“哪里話哪里話,公子這不是在臊老二嗎?”
倪二聞忙賠笑道:“我不過說些屁話,別說是賣菜,公子就是讓老二去種菜殺豬,老二也得去。
不然,老娘家法可不是頑笑的。
她老人家如今看重公子倒比我這親兒子還親哩!”
賈琮聞心頭微暖,呵呵一笑,道:“二哥,好好去做吧,我不會害你們的?!?
又對猶不安心的林誠叮囑道:“星嚴(yán),這件事你什么都不要管,也不要問了。
用不了多久你家之前的產(chǎn)業(yè)多半都能回來……
如果有人來問話,你只管把那伙人如何陷害于你,又如何巧取豪奪之事講明白,其他的一概不知,你們也什么都沒做過。
切記,無論發(fā)生了什么,都不要去見趙良義他們。
不要幼稚的去逞一時口舌之利,想著落井下石,出一口先前的郁氣。
那樣做,極沒出息,也成不了大事!
憑白讓人惦記住你,再生出無謂的是非來。
敵人死無葬身之地,而我們分毫不染因果,才是最好的結(jié)果,明白嗎?”
看著緊緊盯著他的賈琮那雙眼睛,林誠分明比他大許多,可此時心里還是很有些畏懼,咽了口唾沫,強(qiáng)笑道:“公子放心,我……我們不會當(dāng)傻子,給公子招惹麻煩。”
……
正月二十八。
宜納采,修造,出行。
一清早,一架馬車停靠在榮府西側(cè)門前。
外書房廊下月臺上,站著一行人。
賈政目光溫和的看著賈琮,道:“琮兒今日去尚書府,記得代我向松禪公問好?!?
賈政身后一眾清客相公們,此刻多用艷羨的眼神看著賈琮。
他們?yōu)榱擞懮?,只能做一個讓人看輕的幫閑相公,整日里吹捧討好,連賈府的體面丫鬟都瞧不起他們。
可對面這個少年,才這點大,就已經(jīng)在士林中揚名了。
這幾日不知多少達(dá)官貴人登門求見,想從賈家討一副奇字去欣賞。
賈家往日富貴歸富貴,可于文華一道,卻從未如此體面過。
賈政這些日子,笑臉就沒斷過……
賈琮背后靠著賈家、衍圣公和尚書府,未來前程,豈可限量!
人和人的機(jī)遇,真真不能比啊……
賈政與賈琮叮囑一番后,又問道:“今日哪個跟著?”
賈琮身后一中年男子忙上前打千兒請安,道:“是小的,太太和二.奶奶專門打發(fā)人叮囑過,今日三爺要去尚書府拜見師父師娘,讓小的們跟緊了,不許出了岔子?!?
賈政頷首道:“原來是你,你不是太太的陪房,正管著外面的田莊之事么,怎地還做長隨了?”
此人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,為榮府外門管家,聽聞賈政發(fā)問,周瑞忙答道:“回老爺?shù)脑?,聽說是寶二爺對太太說,三爺初次去尚書府,得尋個可靠本分的人跟著。太太以為寶二爺說的在理,就派了小的的差事?!?
賈政聞,頗有老懷甚慰的感覺,口中卻依舊沒好話:“那個畜生只會在這些門道上鉆營,琮兒莫要與他學(xué)……”
一眾清客相公們就不干了,一個個為寶玉抱起屈來,都說這是再沒有的事……
好一陣熱鬧后,賈政才記起讓賈琮快快啟程,莫誤了吉時。
賈琮告別賈政,出門上了馬車,由周瑞帶著三四個隨從騎馬護(hù)著。
后面又有馱馬拉了一架大車,車上備著厚禮。
勛貴人家,面子禮儀上的做派,都是幾輩子熏陶出來的。
馬車轱轆轱轆的行駛在長安城坊市間的青石路上,賈琮撩開一抹車簾,透過窗子看向外面的繁華勝景,眼睛緩緩瞇了起來。
心中念道:如今這一切,看似風(fēng)光,其實都只是在借勢而行。
一興,一衰,命運握在他人手中。
遇到大難時,實難及時應(yīng)變。
所以不值得沉迷,還要繼續(xù)努力才是。
今日,他要一舉除去外面人手的隱患。
再之后,許多事就可以進(jìn)行了……
……
ps:四千字大章,布局啊……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