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說昨夜她問賈琮要平兒還只是心存報復(fù),今日她卻真心希望早早將平兒要回來,幫她處理這些爛事。
當然,要回來后,總要先教一頓規(guī)矩,讓她再不敢忘自己的主子到底是哪個!
氣惱的草草用了兩口早飯就不想吃了,就見手下心腹管事媳婦林之孝家的進來。
王熙鳳見之丹鳳眼一亮,撂下粥勺,急問道:“如何了?”
林之孝家的答道:“外子已經(jīng)和銀庫房總領(lǐng)吳新登、倉上頭目戴良還有買辦錢華都打過招呼了,東路院這個月的月錢延遲半月再放,給下人們采買春衣、更換夏衣也推遲些日子。另外,東路院小廚房的米糧菜肉,這幾日也不送了……”
王熙鳳聞滿意道:“這就好,左右他是個有能為的,自然有法子來解決。如今他連這邊的門兒都不許進,我看他向哪個去告!你讓林之孝給門房說了嗎?”
林之孝家的賠笑道:“奶奶的吩咐,多咱敢大意了去?再說,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,哪個也馬虎不得。不過……”
“不過什么?”
王熙鳳聽到轉(zhuǎn)折,皺眉問道。
林之孝家的道:“不過剛才大奶奶屋里的人,送了蘭哥兒去了東路院,說是去念書習字。還有環(huán)三爺也一起……”
王熙鳳聞,臉色登時漲紅,怒道:“大嫂子這是什么意思?故意給我難看嗎?”
林之孝家的勸道:“大奶奶素日里并不管事,也不愛管,許是只想讓蘭哥兒讀的好書。畢竟東路院那邊,旁的不行,讀書寫詩的能為了不得。”
王熙鳳厭惡道:“讀書有個屁用!翰林院里吃不起肉的窮翰林一抓一大把,他們讀書寫詩不比那孽障高明一百倍!我看大嫂子真真迷了心了!”
翰林院雖是儲相養(yǎng)望之地,清貴則清貴,卻是實打?qū)嵉那逅瞄T。
里面的翰林大半都是在賠錢度日,若是家底殷實的還好說,若是原本就出身寒門的,那可真真要靠典當度日。
這兩年還好些,新法大行后,國庫里總算有了能給百官支取俸祿的家底兒了。
放新法前,連京里百官的俸祿都要拖欠,本就難熬的翰林官兒,一年到頭連肉都吃不上二回,苦不堪,都快成了笑話……
因此王熙鳳鄙棄之。
只是,她到底奈何不得李紈。
長嫂的身份且不提,又是寡婦失業(yè)的,賈母和王夫人都不會默許她折騰李紈。
但是她奈何不得李紈,還折騰不得趙姨娘母子?
冷笑一聲后,王熙鳳將此事暗暗記在心里,只等收拾完賈琮,回過頭來就出手對付這一對母子。
她見林之孝家的本本分分站在那,忽地心思一動,道:“你家姑娘還在墨竹院?”
林之孝家的忙道:“是,一直在那,不過也沒什么事做,東路院那位二年來也沒怎么回來,如今回來了也沒在墨竹院正經(jīng)待過。”
王熙鳳聞,神色一松,道:“既然如此倒也罷了,不過老待在那也煩人,過幾天把你丫頭調(diào)出來,到咱們這邊做事罷。
上回我瞧了回,覺得對我脾性,不是個扭捏小氣的?!?
林之孝家的賠笑道:“如此才是她的福分?!?
王熙鳳得意一笑,又道:“罷了,就這么著吧,你去忙你的,我還要去老太太處看看那兩個祖宗!唉,真真是一個比一個費心!”
林之孝家的笑道:“到底是奶奶的能耐,旁人也沒這個資格。只是聽說,林姑娘似不大好了?”
王熙鳳哼了聲,道:“昨日之事,怕是襲人鬧的鬼。只是她進門就先請罪,說是因為擔憂寶玉,才心慌之下去問了林丫頭,惹出事來。雖然老太太發(fā)了怒,可念她畢竟憂主心切,也只是罵了頓罷。
回頭,太太卻選了兩件上好的衣裳讓彩霞給她送了去,還附了根好釵?!?
說著,王熙鳳拍了拍前額,道:“真是頭疼死了,這一腦門子的官司,理也理不清。罷罷,不去想那么些了,先去瞧瞧再說……
對了,你別忘了去東路院催一催,讓平兒那個小浪蹄子早點回來。
真頑野了不成?”
說罷,外面四五個媳婦丫鬟進來,服侍她洗手更衣,然后一起簇擁著往榮慶堂而去。
正這時,一抬青呢官轎速度飛快的從公侯街自東而西趕來。
轎子剛落地還未定穩(wěn)當,里面的人就急急下轎,只見一身著官袍的中年人走下來后,對著門子道:“速速帶我去見你家老爺!”
門子自然認得此人,忙上來請安:“表老爺好?!?
此人正是賈家老姑奶奶之子,賈政之表兄趙智樸,如今在蘭臺寺為侍御史。
與賈政關(guān)系尚佳。
趙智樸卻沒功夫與門子說話,再急急吩咐道:“速速帶我去見你家老爺,誤了大事唯你是問!”
門子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趙智樸臉色凝重中帶著急怒,不敢耽擱,忙引著趙智樸往外書房走去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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