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朝將臣中,背景干凈,和那邊沒有干系的,屈指可數(shù)。
再加上王子騰主動來請罪,所以,崇康帝才會高高舉起,輕輕放下。
當(dāng)然,他那兒子就不要再想了,雖未必會死,也少不了流放三千里……
而對于令廣鳴,朱磊,江之文等人的宅第抄家,是為了取得確鑿罪證,讓某些人死個明白。
最后,對盧肇的緝拿,卻是一大殺招!
毫無疑問,盧肇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,背后還有更大的大魚。
抓進(jìn)鎮(zhèn)撫司詔獄內(nèi),什么樣的罪名得不到……
雖然也不愿見新黨在朝中一黨獨大,可楊養(yǎng)正還是不愿見到株連太廣的事發(fā)生,因而勸諫道:“陛下,新法如今正在緊要關(guān)頭……”
“所以,朕不會動寧則臣!”
崇康帝壓低聲音,低吼出聲。
他看著楊養(yǎng)正,叮囑道:“楊愛卿,你是兩朝元老,太上皇多次告誡朕:家有諍子,不敗其家;國有諍臣,不亡其國。楊愛卿,便是大乾的諍臣?!?
楊養(yǎng)正聞,感動的老淚縱橫,他是真正虔誠的視帝王為君父之人,今日能得此褒贊,自覺死而無憾矣。
崇康帝見他如此,心里也欣慰,嘆息道:“天下臣子若皆像愛卿,朕何以落得這等地步?身為九五之尊,卻被人戲耍至斯……”
楊養(yǎng)正忍不住勸道:“陛下,此事必為少數(shù)人所為……”
崇康帝盯著楊養(yǎng)正,一字一句道:“愛卿,非朕多疑猜忌,實乃有人貪心不足,辜負(fù)皇恩……不過,愛卿有一說的對,如今新法初見成效,正在最緊要關(guān)頭,耽擱不得,所以,此案朕不能直接出面。否則,新黨才壓下去的那些人,必會反撲上來,將他們撕碎扯爛,他們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丟的。
因此,朕希望老愛卿能站出來,以最快的速度,將此案辦到底!不管涉及到誰,或是誰家子弟,都要嚴(yán)懲不貸!”
楊養(yǎng)正聞,面色微微一變。
他明白,崇康帝竟是要推他出面,和新黨打擂。
他面露為難之色,遲疑道:“陛下信重,臣感激不盡。臣為蘭臺寺左都御史,接手此案,合情合理。只是……”
新黨如今勢大到崇康帝都忌憚的地步,楊養(yǎng)正雖為兩朝老臣,但他作風(fēng)剛正,麾下門生不多。
雖執(zhí)掌蘭臺寺,但僅憑如此,想和新黨打擂,差距太大。
更何況,蘭臺寺內(nèi),也不是鐵板一塊。
崇康帝卻眼神奕奕的看著他,沉聲道:“老愛卿莫急,朕知道你的難處,愛卿盡管放心,先辦理此案便是,朕會為老愛卿尋兩個得力的助手!
這一次,絕不會再是一群土雞瓦狗!”
說罷,狠狠的瞪了眼面色悻悻的大明宮總管太監(jiān)戴權(quán)。
……
興道坊,寧相府。
前書房,寧元澤面色煞白的看著堂下之人,滿臉驚怒道:“你說什么?”
堂下站著的人是一小廝打扮,面帶驚慌,急道:“寧公子,我們二爺說,賈家那位根本沒有考試,今早剛公布了考題,他就從貢院里出來了。回到賈府后,正好抓住了我們府的管家和王禮身邊的小廝。
王家王子騰夫婦帶著王禮去了賈家,賈家那位去了蘭臺寺左都御史楊養(yǎng)正家,回去后,王禮和我們府的管家還有他的小廝都被錦衣親軍帶走了。
寧公子,我們二爺唬壞了,問公子如今該怎么辦?
寧公子,我們二爺問你現(xiàn)在該怎么辦?
寧公子,寧公子……”
“噗!”
一口心頭血吐出,寧元澤面色愈發(fā)煞白如雪,根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。
他心中一萬個想不通,一個出身下賤,一個視讀書科舉為性命,一個攀附名利心如此之重的少年,怎會棄考?怎么可能?!
原本十面埋伏的必殺陣,卻被這一出乎意料的棄考,給撕的七零八落,潰不成軍。
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?
如今更因盧肇和王禮的大意,反而引火燒身,逼入了絕地!
盧肇問他怎么辦……
寧元澤慘笑一聲,若是賈琮但凡生出半點貪心,今日都絕不會到這個地步。
腐朽的舊黨一脈和豬狗一般的閹黨一脈,都會被他一網(wǎng)打盡,趕盡殺絕,永無翻身之地!
就算事有意外,如果盧肇和王禮謹(jǐn)慎些,別用身邊人去賈家辦事,他也有法子來洗白此事。
可現(xiàn)在……
寧元澤只恨自己處事不周,又恨時運不濟(jì),更恨賈琮奸詐如狐,必是狼子野心之輩!
若非大奸大惡之人,如何會如此果決的棄考?
寧元澤心中悲愴:自己死不足惜,卻還要累得最尊敬的父親,功敗垂成,甚至整個寧家,都要被抄家問斬……
念及此,心中愈炙的驚恐,讓寧元澤的瞳孔漸漸擴(kuò)大,他似看到了父母雙親上了砍頭臺,看到了妹妹落入教坊司,在向他哭訴求助……
“?。?!”
本就素來單薄多病的身子,踉蹌了兩步,大叫一聲后,“砰”的一聲,栽倒在地。
“快來人啊!”
……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