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望寶姐姐能信我,對琮而,雖需要幾年光景,但并不難的?!?
經(jīng)過昨日之事,見識過帝王之危,品嘗過生死操于人手的滋味,賈琮的心思,已然發(fā)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……
寶釵聞,卻覺有一顆驚喜的種子在心田炸開,幸福來的太突然,她甚至有些站不穩(wěn),搖了搖身子。
賈琮忙上前攙扶了把,兩手雙手相握那一瞬間,一層瑰紅色,瞬間浮滿寶釵雪白的俏臉。
驚艷!
賈琮沒有松手,看著垂著臉的寶釵輕聲道:“寶姐姐,我就不入內(nèi)了,寶姐姐可告訴姨媽,都想明白了,以孝為重。其余的事,都交給我吧?!?
寶釵聞,孤冷無助忐忑了一夜的心,終于著地了。
她鼓起勇氣抬起頭,盈盈杏眼中被情意堆滿,看著俊似謫仙的賈琮,貝齒咬住紅唇,緩緩的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賈琮見之,呵呵一笑后,松開那雙軟綿如玉的手,退后半步,輕輕一揖,寶釵忙還福。
而后,就見賈琮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映在寶釵眼中的背影,是那樣的瀟灑不羈……
……
轉(zhuǎn)身進(jìn)屋時(shí),寶釵面上的癡情皆已斂去,換上了清冷帶悲之色。
屋內(nèi),薛姨媽躺在炕上,正拉著寶玉的手,心神不寧的與迎春、探春、湘云等人話家常。
見寶釵這般模樣進(jìn)來,先是一驚,隨即心中大喜,面上卻還要裝作不知,問道:“琮哥兒呢?不是說一起來了么?”
眾人的目光也齊齊落在寶釵身上,寶釵卻低垂著頭,聲音平靜之極,道:“琮兄弟……外面還有大事,我告訴他,母親無恙,讓他先去忙吧……”
“???”
眾人先是驚呼,然后紛紛心中大為憐憫寶釵。
讓她說出這等話,怕是要受剜心之痛。
看著寶釵一直低著臉,眾人無不心疼,薛姨媽自然更加心疼。
她嗔道:“如何就急這一會兒?你素來是明白人,這點(diǎn)道理都不懂?如今琮哥兒來這里是客,你不讓進(jìn)門,回頭你再去墨竹院,也休想進(jìn)去!”
眾人聞先是一怔,然后大喜,難道薛姨媽想通了?
寶釵卻最是明白她這母親,外面的事或許不那么精道,可內(nèi)宅女兒家的心事算計(jì),卻最最了得。
這會兒她若如其她人一般驚喜,那自然證明她還未死心,她母親的病就絕不會好。
這是試探……
因此,寶釵面色未變,聲音也未變,平靜道:“不見就是。”
見她如此,薛姨媽總算海松了口氣,以為這女兒終究還是明白過來了。
知女莫若母,她知道這個(gè)女兒一旦打定主意,等閑不會再變,否則豈不是輕賤了自己?
寶釵心中有多驕傲,沒人知過薛母。
至此,薛姨媽才算放心了,竟反過來嗔笑道:“真真是糊涂話!都是一家姊妹們,日后還能不見了不成?你是年歲大些的,反倒鬧起性子來?!?
說罷,又對寶玉笑道:“昨兒也不知怎地,頭也痛心口也痛,熬了一宿,今兒見你們來了,反倒都好了!可見你們都是有福氣的人,帶來的福運(yùn)把病厄都驚退了?!?
寶玉笑的和吉祥物兒似的,對于長輩的寵愛,他心里還是很自得的。
薛姨媽又問起賈母的好,寶玉登時(shí)就笑不出了。
薛姨媽奇問道:“這是怎么了?”
寶玉嘆息一聲,將賈母因賈琮新作大慟而病一事說出。
薛姨媽本就新奇今日湘云姊妹們的紅眼,分明因流淚所致。
只是方才心憂寶釵,故而沒顧得上詢問。
此刻再聽聞連賈母都因此病倒了,就更奇了,因而問道:“琮哥兒又有新作?是在武王府所作的吧?”
昨日她也在榮慶堂,不過只知道賈琮有一首新詞,具體是何卻不知。
這時(shí)自然再也壓抑不住好奇心,開口詢問到底是何詞。
當(dāng)年閨閣中無趣,學(xué)習(xí)女紅之余,她亦讀書識字,吟詩作對過。
寶玉猶豫了下,還是將那闕《江城子》誦出。
然而自第一句起,薛姨媽便怔住了……
對于任何一個(gè)曾經(jīng)美好過的鰥夫或是寡婦而,這闕詞,都能斷人肝腸……
……
東路院。
自賈璉從宗祠出來,平兒搬回墨竹院后,賈琮就往這里來的少了。
除了每日一早天未亮?xí)r往賈赦、邢夫人房外行禮外,白日里極少至此。
如今,東路院由賈璉、王熙鳳做主。
不過由于賈璉對賈赦的恐懼,對邢夫人的內(nèi)疚,平日里也基本不往此處走。
和王熙鳳更是相敬如冰,出來幾個(gè)月,兩人加起來也沒說上十句話。
一個(gè)因?yàn)橥狄棠飦G了爵位,一個(gè)因?yàn)樗较路庞∽渝X被抓去了鎮(zhèn)撫司,失了婦德……
都是內(nèi)心驕傲的人,誰也不肯向誰低頭。
就這樣,整個(gè)東路院,都彌漫在暮氣沉沉和蕭瑟之中。
連仆人身上,都露著腐朽衰敗之氣……
絲毫不見中秋將至的喜悅。
賈琮順著穿山游廊,從側(cè)院過了二門,準(zhǔn)備再“探望”一下賈赦夫婦時(shí),路過一處小小亭軒時(shí),就見一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褂,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的年輕婦人,獨(dú)自坐于涼亭上,怔怔出神的看著亭軒下落滿枯葉的地面,神情落寞,臉上掛滿了淚痕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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