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就聽耳邊忽然炸響一道清冷的厲喝聲:“然而,連我等后進末學都知道朝廷大義,可有些人,食君之祿,受君之恩,高官做得,大權(quán)在握,雖是名教前輩,卻是狼心狗肺,忘了朝廷大義,辜負皇恩,也忘了社稷之重!
堂堂朝廷命官,淪為商賈走狗!呼之即來,揮之即去……
子思,還有諸位江南士子,今日你們?yōu)榱斯x趕來圍我錦衣衛(wèi),可見你們心中有浩然正氣在。
那你們可敢為了心中大義,與我賈清臣一起,共討國蠹奸佞?!”
孟浩等一群江南士子,一個個眼睛眨的飛起,腦袋里的腦漿快轉(zhuǎn)成了漿糊……
啥意思?!
最后,還是孟浩出頭,語氣有些沒底,道:“賈大人,若果真有此類,我等自然聲討之,只是……卻不知大人所何人?”
賈琮淡淡一笑,看向街頭,道:“來了?!?
……
揚州知府趙寅面沉如水的坐在官轎里,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箋,眼眸中滿是駭然和驚怒。
從昨夜那些錦衣衛(wèi)突然兵臨揚州府,趙寅心中便生不妙之意。
等到錦衣衛(wèi)與白家鹽丁們幾番劇烈沖突后,又圍了鈺瑯街白家大宅,趙寅心中的不安感愈烈。
只是再不安,他也沒想到,在這個關(guān)頭,白世杰竟敢給他送來這樣一封措辭威脅的信。
玉石俱焚!
這個混賬,他怎么敢?
可是……
再怎么震怒,趙寅終究不敢不來,哪怕他沒什么把握。
他赴揚州任雖不過三年,可自白家那里收到的好處,不下二十萬兩。
另外戲班子收了兩班,大名鼎鼎的揚州瘦馬一年兩雙……
更要命的,是田產(chǎn)。
他是新黨干員,本來身負清量田畝推行新法的重任。
新法原本目的就是極大的遏制土地兼并,可他卻……
趙寅心中說不出的悔恨和愧疚,但不能怪他啊!
雖然白家每年給他一大筆孝敬銀子,三節(jié)兩壽都不是小數(shù),可他一樣要往上面上貢。
揚州知府是天下有數(shù)的肥缺兒,哪有那么容易坐?
另外,家里人口日繁,別說那戲班子,只那每年新進的兩房小妾,花錢就和流水一般。
再加上別的開支,真的不夠用。
只能靠多收些田產(chǎn),添些進項……
一步錯,步步錯!
可是這些苦衷又不能說與人聽,只能越陷越深。
終至今日,受人威脅而不得不從。
趙寅心中大恨,只盼度過此難后,再與白家算賬!
……
官轎前衙役舉著知府衙門的回避旗牌,用銅鑼開道。
快至鈺瑯街,趙寅先讓仆從前去打聽。
待仆人轉(zhuǎn)了一圈回來,說諸多縣學、府學的生員和揚州府的舉子們都在尋錦衣衛(wèi)的麻煩,并且說了幾個揚州府風云儒生的名字后,趙寅心情大好。
江南本就人杰地靈之地,幾乎家家戶戶都供養(yǎng)讀書人。
但是士子素質(zhì)參差不齊,有好有壞。
壞的自不必多提,好的里,有幾人連他這個正經(jīng)皇榜進士出身都覺得十分不錯,前途無量。
不止學識,品性也極佳。
更重要的是,皆出身江南望族!
他們背后的力量集結(jié)起來,絕不容小覷。
有他們打頭,今日事便多了幾分把握。
趙寅心頭大定,命轎夫再次起轎。
一路行至鈺瑯街錦衣衛(wèi)停駐處,官轎落地,轎夫正緩緩壓下轎桿,仆從掀起轎簾,準備請知府老爺下轎。
卻見十名錦衣校尉煞氣沖沖而來,揚州知府衙役正要上前阻攔,卻被一腳踹翻在地。
為首一錦衣走至官轎前,伸手一把抓進轎簾,將安坐在內(nèi)的趙寅扯出轎子,摜倒在地。
然后在他袖兜和懷兜內(nèi)摸索了番,搜出一封信箋看了眼,高興的舉起對賈琮喊道:“大人,找到了!”
原本摔落在地心中暴怒的趙寅,在看到這一幕后,面色瞬間慘白,全身冰涼。
他不同孟浩等一干官場小白,只沖來人目的明確的搜身搜出那封要命的求救信,趙寅就知道,這他娘的,分明就是一個大坑??!
中計了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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