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琮聞，這才點頭，道：“也罷。那其他兄弟先在這候著？”

他清淡的目光看向屠承、左思等人。

他與這些人并無交情，自沒有讓他們也去磕頭的道理。

李虎本想讓他們一并去，不過見屠承等人明顯不愿，也不強(qiáng)求。

對賈琮道：“好兄弟，再尋個地方吧，咱們?nèi)硕嗾嫉胤?，不好礙著你家老爺招待來客?！?

賈政自然忙說不妨事，賈琮與他分說了兩句后，便引著一眾將門衙內(nèi)，往偏廳而去。

等讓左思、屠承等人在偏廳落座后，又引著李虎前往靈堂。

恭恭敬敬磕了頭后，李虎對賈琮道：“清臣，尋個安靜的地方，咱們說會兒話?！?

賈琮便又引著李虎進(jìn)了里面廂房。

進(jìn)房后，李虎面色凝重的看著賈琮，眼神焦急道：“好兄弟，你怎能接下這個差事？難道你不知，這是一條絕路？！”

賈琮輕輕一嘆，道：“我何嘗不知？只是……我又哪有選擇的余地？不過子重也不必?fù)?dān)憂太甚，當(dāng)今天子乃千古未有之明君也。只要我一心忠于王事，想來就算我將人都得罪了去，天子也會護(hù)佑于我。天子愛民至斯，吾亦為天子之民也。”

李虎聞，差點氣笑，就想說的更直白些，卻忽然見賈琮的目光有異。

他悚然一驚，想起了他父親曾提點于他，在外說話務(wù)必注意分寸，仔細(xì)宮中“中車府”的“蛾子”。

只是他沒想到，事情會到這一地步。

賈琮見他目光中滿是擔(dān)憂和凝重，不由心中一暖，對這個胸懷開闊磊落的公門世子愈發(fā)多了好印象，拍了拍他的胳膊，道：“放心吧，沒事的。天子對我多有隆恩，絕非外面說的那般，是寡恩之君。對了子重，你家國公府可曾遵了新法，讓朝廷丈量了田畝？”

聽聞此，李虎連連搖頭道：“怎沒有？我家老爺?shù)谝惶炀妥尲依锍ㄩ_了大門，讓戶部的人去清點。不過……寧則臣那匹夫真是太狠了些，丈量田畝連永業(yè)田都不放過。我就想不通，那是祖宗用命換下來的富貴！永業(yè)田還能收稅？”

賈琮聞也皺了皺眉，道：“永業(yè)田也要納稅？”

永業(yè)田是朝廷分給勛貴采食的世襲免稅田，其實也并沒多少，國公的永業(yè)田也不過四十頃，合四千畝。

就算是豐年，一年也收不了多少銀子，象征身份富貴的意義多于進(jìn)項。

大頭其實是在勛貴世家兼并的其他田莊上面，永業(yè)田連零頭都算不上。

李虎氣惱道：“寧則臣放話說，既然連宗室皇親和士紳官員的優(yōu)免田都要一體納稅，勛貴自然不能例外，憑何享受永業(yè)田之優(yōu)免待遇？他娘的！這是一回事嗎？原本我爹還說服了不少府第，這個時候不要頂著干?？蓪巹t臣這個說法一出來，一下子不知多少人立馬翻臉不認(rèn)，只道此獠欺人太甚！清臣，我怎么覺得這條老狗是在給你挖坑呢？都知道你這次回來就是對著勛貴，干脆就是對著我們貞元勛貴來的。我爹他們本說服了大部分人，在這個風(fēng)口上先別爭?？伤@樣一扯淡，全都攪和了！”

賈琮聞眉頭緊鎖，心里想的卻是崇康帝和寧則臣這一對君臣。

一個放出“殺破狼”之天象籖，一個連永業(yè)田的主意都要打。

都偏激的有些歇斯底里……

他們到底想干什么？

一時間想不明白，賈琮捏了捏眉心，問李虎，道：“你家的永業(yè)田讓他們量了么？”

李虎苦笑道：“三個皇子暴斃的威力，我家如何敢擋？這個時候，別說是永業(yè)田，就是把開國公府的占地都一并納稅，我家也沒人說什么，太驚險了……我只想不明白，這個道理我都能明白，那些叔伯們怎就執(zhí)迷不悟呢？”

賈琮微微搖頭，道：“子重家家風(fēng)嚴(yán)正，并無奢靡之氣，但其他人家卻不同。好些人家，外面架子還在，但內(nèi)囊早就上來了。他們本就不愿納稅割肉，如今永業(yè)田只不過給了他們一個正經(jīng)的反抗借口罷了。”

李虎聞，頹喪的嘆了口氣，道：“還是你看的明白，有時連我都看不下去那些人做的事……可我說的話也沒用。那些門府雖和開國公府走的近，但也不會對我家聽計從?！?

賈琮忍不住笑道：“他們要都對你家聽計從，那你家也早就有大.麻煩了，還了得？好了，不必多想了。對這些人，動嘴是沒有辦法的。腐肉，只能割去！”

李虎聞一驚，正要追問，卻忽然見賈璉、賈蕓從外面急急走進(jìn)來，面色皆難看帶怒。

見他二人神色，賈琮問道：“出了什么事？”

賈璉氣道：“三弟，快出去看看罷，了不得了！”

賈琮皺眉道：“到底什么事？”

李虎想到了什么，忙問道：“是不是蔡暢那群忘八蛋到了？”

賈璉氣的跺腳，道：“正是那伙子，他們……他們設(shè)了祭棚，卻還……卻還帶了一個有了身子的妓女在那打罵，說的……說的……嗨！”賈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。

聽聞此，李虎眼睛都怒紅了，怒吼一聲“欺人太甚”，卻見賈琮已經(jīng)抬腳出門而去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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