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母就更不用多說了,嫁給賈代善時,整個大乾就沒幾個比賈家還高的將門。
她自然懂得“白虎節(jié)堂”在將門中是何等禁地,婦寺焉敢擅入?
因而雖然心中還有一腔怒火,但到底知道了事出有因,便沒先前那么下不來臺,心里也沒那么恨了,她惱火的看著夏嬤嬤斥罵道:“你這老?;薜睦县?,偏就偷懶少走那幾步路。你若是從正門出,再入東府,哪里還有這樣的事?往日里看戲跑的比誰都快,這會兒竟連戲里衙堂不可親入的道理也忘了,活該挨打??!”
罵完,見夏嬤嬤恍然大悟,又恨聲道:“那孽障如何同你說的?”
夏嬤嬤滿臉懊惱,自忖白挨了頓打,連鳴不平的地兒也沒處尋了,故而悶悶不樂道:“他還說,若往后再犯,斬!就沒了……”
賈母聞也是一臉的晦氣,白白落了一次顏面,氣惱道:“既然人家不讓你們再去了,以后誰都不許再登他的門!他也別登我的門兒……”
這話明顯是氣話,王夫人都賠笑道:“這原是誤會,等琮哥兒回來,我同老爺說,讓琮哥兒給老太太磕頭賠不是,他斷不會不依的?!?
賈母聞,深嘆息一聲,道:“他縱是身子跪了,心也不會跪。這個家里,能讓他心也一起跪的,只有老爺和你了。不過也好,能有讓他跪的就好?!?
見賈母滿臉落寞,是在為她的時代已經(jīng)漸漸過去而神傷,一屋子晚輩忙上前去哄。
寶玉也坐在賈母身邊,說了幾句吉祥話。
賈母愛憐的摩挲著他的脖頸,心情好了許多,道:“任他去稱王稱霸去吧,咱們在家里高樂咱們自己的,不叫他!”
眾人見她開始說笑了,都陪著笑了起來,聽賈母高興道:
“還是我的寶玉好啊……”
寶玉嘿嘿一笑,王夫人、薛姨媽等人也笑了起來,唯獨寶釵,又陷入了沉默中,眼神怔怔出神……
……
大明宮,養(yǎng)心殿。
寧則臣跪倒在地,滿面凄涼,絲毫看不出曾經(jīng)執(zhí)掌天下權(quán)柄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甚至到了可以架空帝王地步的大權(quán)臣,他看著崇康帝懇切乞求道:“陛下!趙青山、林廣寧、柴梁,皆國之干臣也!此次河套水患,實為天災(zāi),而非人.禍!縱然此三人有失察之罪,卻還罪不至死。懇請陛下看在……”
“寧則臣!!”
崇康帝聲音厲然暴怒的喝道:“罪不至死?那是十?dāng)?shù)萬百姓的性命?。?!還有一百多萬河套百姓此刻還在春寒之中挨凍挨餓,就算只歿三成,也是數(shù)十萬之巨!!朕將河工交給他們,弄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你還說他們罪不至死,那便是朕罪該萬死,是朕瞎了眼!”
“陛下!!”
寧則臣悲唬一聲,伏地砰砰磕頭,沒一會兒,金磚之上已見血色。
看到這一幕,眾人無不瞳孔緊縮,心中發(fā)寒。
若是今日寧則臣磕死在這金鑾殿上……
那便是千古丑聞!
崇康帝說的再冠冕堂皇,可任誰都知道,黃河難治。
黃河春汛幾乎極少為患,青史之上,黃河因春汛而造成大難者,幾乎未見記載。
往年若是將珍貴的人力物力用在防春汛上,那夏汛勢必會減少投入。
可黃河長江,都是夏汛最具威脅性,所以人力物力大都投入在中下游。
雖然造成如今的災(zāi)難,實屬悲劇,可若將責(zé)任都推在趙青山、林廣寧和柴梁身上,卻未免不公。
若都如此遷怒,人臣還如何辦差?
許是感覺到了殿內(nèi)氣氛的變化,崇康帝目光森然的掃過眾人,最后落在還在拼命叩首的寧則臣身上,看著他佝僂的腰背,崇康帝眼中一瞬間殺機(jī)凜然,卻一閃而逝,他緩緩點頭道:“好!既然寧愛卿如此保他們,那朕就讓這一步。你想讓他們?nèi)ズ犹讓⒐H罪,那就讓他們?nèi)齻€去河套將功贖罪。朕給他們十年的時間,十年內(nèi),他們?nèi)魧⒑犹谆謴?fù)元氣,朕再準(zhǔn)他們官復(fù)原職。若不然,就老死在那里罷!”
說罷,最后瞪了眼額頭一片血肉模糊,面上由驚喜色,又轉(zhuǎn)變成極苦神色的寧則臣,哼了聲,轉(zhuǎn)身闊步離去。
等崇康帝在戴權(quán)的侍奉下離去后,其他五位軍機(jī)大臣,看著還保持著跪伏之姿跪在那里的寧則臣,無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來。
這是個忠臣,只是可惜了,經(jīng)過今日之事后,愈發(fā)難得善終……
而他救下的那三個人,雖說免于一死,可以他們的歲數(shù),在苦寒的河套之地待上十年,甚至更久……
此生,也就這樣了……
“陛……下……”
新黨,完了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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