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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嗚!”
“嗚嗚??!”
日暮時分,鐵網(wǎng)山行在。
悠遠(yuǎn)的角號聲響起,千余騎輕騎護(hù)從著金盔金甲的崇康帝自山麓而返。
馬匹背后,多有一些看起來并不肥美的獵物。
狼鹿之流不少,也有兩頭黑熊。
但經(jīng)過一冬的消耗,多瘦骨嶙峋。
春日,原非打獵的時節(jié)。
行在已經(jīng)點(diǎn)起了火把,龍帳內(nèi)前掛起了明亮的大燈籠,將周遭照的如同白晝。
圣駕行在設(shè)有兩個大帳,一為龍帳,一為議事大帳。
崇康帝在戴權(quán)的侍奉下先回了龍帳,大帳門口,元春在葉清的陪同下迎駕。
只是崇康帝并非憐香惜玉之人,只略略問了兩句身子可還安適,就沒再同她多,反而問葉清道:“今兒中午也往山上走了一遭?收獲幾何?”
葉清呵呵笑道:“去拋了兩箭,打了個獐子,又打了只鹿,太瘦了,沒甚嚼頭,就回來了。”
崇康帝哼哼一笑,對元春道:“當(dāng)年天家子弟在景陽宮讀書,數(shù)小九兒功課最好。那群沒出息的混帳行子,文采不及小九兒也就罷了,連騎射功夫都沒人俊,丟盡了天家臉面。倒是太后,每回歲考比過千秋節(jié)還高興。自家子弟爭氣嘛,有什么辦法?”
葉清得意的哈哈直笑,元春則一臉唏噓驚嘆的看著葉清。
不過她道行還是淺薄了些,葉清的做派,著實不符合當(dāng)下女子的三觀……
所以只驚嘆了短暫的稍許,被葉清似笑非笑看了眼后,忙去招呼兩個昭容,一起服侍崇康帝卸掉金盔金甲。
葉清卻沒有動手盡孝心的心思,她正經(jīng)連太后更衣都沒服侍過,又怎會在這里表現(xiàn)?
崇康帝享受著宮人的服侍,眼眸瞥向一旁自顧坐下,自在品嘗著一顆宮藏果梨的葉清,眼中閃過一抹驚艷。
這個丫頭真是太出色的,若不是她一心向著老九,若非他三子早死,他真想將她許給一個兒子。
太子妃之位不可能,但當(dāng)一親王妃還是好的。
可惜啊……
如今他的兒子都沒了,元春肚子里就算誕下的是皇子,年齡也對不上。
他的年歲也……
一旦他龍御歸天,天家有這樣一位超然的丫頭,并非好事。
她手上還握著武王的遺澤……
念及此,崇康帝收回眸光,眼睛微微瞇起,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。
他卻沒發(fā)現(xiàn),當(dāng)他收回目光后,葉清嘴角彎起的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,充滿了譏諷之意。
“皇上,可用傳膳否?”
元春服侍著崇康帝卸完金甲換上舒適的錦衣龍袍后,溫聲問道。
崇康帝擺擺手,道:“不在這傳了,一會兒去前面大帳,隨諸王公大臣們一并用。你早些歇著吧……”又忽地問葉清,道:“今日你出去打獵,就不怕突然有逆賊作亂?他們?nèi)魭冻至四慊蛸Z妃,朕也頭疼?!?
雖元春還未封妃,但對崇康帝而,她已經(jīng)是妃了。
葉清灑然一笑,道:“皇伯父說笑了,既然是魑魅魍魎之輩,自然是見不得光的咯,又豈敢在太陽底下作亂?”
崇康帝聞,先是一怔,隨即哈哈大笑起來,推開了元春為他系玉帶的手,自己扎緊后,大聲道:“此大善??!既是魑魅魍魎之輩,必是見不得光的,怎敢在白天作亂?小九兒,照顧好賈妃!”
見葉清一笑應(yīng)之后,崇康帝在戴權(quán)的護(hù)從下,大步出了龍帳,往議事大帳而去。
然而沒走出幾步,就霍然從四面八方,遙遙傳來震天殺聲:
“誅偽帝!”
“正乾坤!”
崇康帝聽聞動靜,不怒反笑,回頭看了眼面色煞白的元春和葉清,對葉清道:“小九兒所不差,果然是見不得光,只敢在夜里行鬼祟之事?!?
葉清的面色卻有些凝重起來,四處張望了下,不無提醒的說道:“皇伯伯,人數(shù)不少。另外,皇伯伯御宇已經(jīng)十四載,怎還有勞什子偽帝之稱?”
崇康帝冷笑一聲,道:“問的好,朕也想知道,朕如何就成了偽帝!小九兒看護(hù)好賈妃,待朕降伏叛逆之后,再回來告之于你。”
說罷,一揮龍袍袖擺,大步往前而去。
看著龍驤虎步離去的崇康帝,葉清明媚的眼眸中,一抹復(fù)雜之色一閃而逝。
……
“萬歲爺?!?
在崇康帝步入議事大帳前,身量高大的紫宸殿大太監(jiān)蘇城出現(xiàn),并躬身稟奏道:“主子,這些年來積攢下的二千龍禁衛(wèi)已經(jīng)成軍,都是奴才一手調(diào)理出來的,其中一千兩百人還都換了火器。他們原本就是好弓手,上手火器如虎添翼。另外十二門佛郎機(jī)火炮,也都就位。冠軍侯自黑遼回來后,上奏了火器之利后,奴才就上了心。待他以區(qū)區(qū)二十把火器就席卷六省錦衣千戶所,奴婢便讓人前往濠鏡市舶司,選購火器。如今終于有了用武之地,想來能給那些逆賊們,一個大大的驚喜!”
崇康帝聞,滿意之極,道:“縱然無火器之利,他們亦是勇冠三軍的猛士。如今還不固步自封,習(xí)他人之長,豈有不勝之理?”
他在深宮中地庫中,早已見識過火器之威。
雖沒見過火炮之利,但蘇城向他擔(dān)保,十倍于火器亦不止,猶如天罰。
如今有這十二門火炮,還有一千兩百名火器手,將會是一股極為凌厲的力量,作為殺手锏。
等心中踏實后,崇康帝冷笑一聲,道:“那就走吧,隨朕去看看,這一次,到底跳出來多少按捺不住的叛臣逆子!”
……
神京,居德坊。
公侯街上喊殺聲震天,一身著銀甲的年輕將軍騎乘在戰(zhàn)馬上,面色沉重,調(diào)度著兵馬猛攻賈府。
以榮府為重。
此刻,榮國府正門業(yè)已被攻破,看著一隊又一隊的士兵流水一樣攻入榮府,年輕將軍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。
就是因為這賈家,他家堂堂東川侯府,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凄慘結(jié)局。
他弟弟被成國公世子蔡暢陰了一招,結(jié)果人頭至今被銅汁鑄在賈璉的墓前賠罪。
他娘因為此事,臥床不起。
他父親原東川候張毅,本也是世之虎將,可虎落平陽連犬都能欺,更何況背后使黑手的成國公蔡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