慘烈之極，令人膽寒。
而宣國公趙崇所擋的西面，同樣慘烈。
或許是知道沒有了后路，連平日里最以陰險狡詐的成國公蔡勇，都以死相搏。
盡管事后不知所蹤，但同樣也創(chuàng)傷了宣國公趙崇和宋國公劉智，斃殺了滎陽候謝成。
若非蔡勇到底奸猾，見朝廷大軍有了火炮支援，到了緊要關(guān)頭膽怯跑路，使得已無后路的哀兵最后一口士氣潰散，其實未必不能再往上沖擊一番。
結(jié)局或許不同……
但即便如此，戰(zhàn)果同樣讓人不寒而栗。
東西二面同時大戰(zhàn)，縱然有北面高地的炮火支援，可這些見過大陣仗的老卒似乎并不畏懼，死命前沖下，最近時，幾乎就靠近了議事大帳。
悍勇至此。
不止崇康帝一人面色難看，寧則臣等人也無不面色凝重之極。
他們都未真正面臨過武王舊部的兵鋒，之前見清理十二武侯時，三下五除二，就削減了六名，還處死過兩人，也沒見他們反抗。
卻不想積怨之下，會爆發(fā)出如此恐怖的殺傷力。
要知道，這還只是其中一部分。
不止京中還有一部兵馬，在九邊，還有百萬大軍。
如果這些兵馬生亂，那么社稷頃刻間便有傾覆之厄。
也難怪，這十?dāng)?shù)年來，崇康帝幾乎夜不能寐，對龍首原上的那位，忌憚之極。
“陛下，山下仍有不少大軍圍困。都中的情形也不知如何了，還是盡早突圍，回京后再做打算吧……”
寧則臣滿面憂色，勸慰道。
崇康帝也有些遲疑不定了，但隨即面色又堅定起來。
他在都中埋下了諸多后手，足以攪渾一池春水！
都中不會有問題的，他必須要將義忠親王等人在鐵網(wǎng)山一網(wǎng)打盡！
因為一旦放虎歸山，必將后患無窮。
若是讓他們逃往九邊，鼓動邊軍造反，那后果將會不堪設(shè)想。
拿定主意，崇康帝看向趙崇，見他甲胄胸口處護(hù)心鏡破碎，先問道：“宣國公身體可還安好？”
趙崇躬身答道：“謝陛下關(guān)護(hù)，臣并無大礙?！?
崇康帝又問：“如今局勢，孰勝孰??？”
趙崇道：“回陛下，打到這等地步，雖勝亦為慘勝，但毫無疑問，朝廷大軍必勝！朝廷大軍雖損失頗重，但將帥尚存大半。而叛軍將帥，卻幾乎損失殆盡。只是朝廷大軍兵力本不如叛軍，現(xiàn)在損失慘重，已無建制大軍可調(diào)動。幸而如今火器之利，遠(yuǎn)超當(dāng)年。若龍禁尉能主動出擊，則山下逆軍，必可一擊而潰之，以少勝多。畢竟，叛軍士氣已經(jīng)低落到谷地?！?
崇康帝聞心中大定，揚(yáng)聲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就由宣國公坐鎮(zhèn)軍機(jī)，親自指揮。諸將引領(lǐng)各部兵馬，以少聚多，與龍禁尉一道，務(wù)將反賊一擊潰之，生擒逆賊劉渙等人。此戰(zhàn)過后，奸佞盡誅，天下太平。百姓休養(yǎng)生息，朝堂安定，今日參戰(zhàn)諸將，歸京后皆議封賞，加官進(jìn)爵，而朕，將與諸位共富貴！”
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！”
看著山呼萬歲的帳內(nèi)諸將，文臣們無不目露艷羨。
這就是以命搏富貴的武勛將門。
只要敢拼命，只要能立下戰(zhàn)功并能活著回來，那便是幾輩子的富貴。
唯有寧則臣垂下了眼簾，對于崇康帝之，他如今能信的不多了……
看看帳內(nèi)，貞元勛臣所剩寥寥無幾。
倒是開國功臣一脈，雖人人負(fù)傷，但都還存著性命。
過了今日之后，軍中的形勢再將發(fā)生變化。
雖然執(zhí)掌軍機(jī)的仍是宣國公，或許還有開國公……
但中堅實權(quán)，尤其是統(tǒng)帥十二團(tuán)營的指揮使，一定多以開國功臣為主。
從今而后，宗室之亂平定，武王薨逝后，貞元勛臣危機(jī)解除，京營掌控在手，只要再除去他這個新黨黨魁。
則天下大權(quán)，將徹底握于天子之手。
再無人可對皇權(quán)造成威脅。
這便是英明的圣天子??！
看著宣國公趙崇引領(lǐng)諸將出帳，與叛軍決一死戰(zhàn)，寧則臣隱隱看到了他的末路。
但是，他并不后悔，也并不恐懼。
因為這天下，終于到了他們君臣當(dāng)初設(shè)想的局面。
極好……
寧則臣不會讓崇康帝絞盡腦汁想法對他下手，他會自己走完這最后一段路。
如此一來，也算全了君臣之間，最后一段君臣之義。
想來，他死后，天子不會再清算他的老妻和孤女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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