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琮答道：“有。”

此一出，崇康帝眸眼中明顯出現(xiàn)一抹激動和喜色，不過隨即心口猛然抽搐一疼，面色慘白。

一老供奉用一根金針，緩緩刺入虎口處，輕輕攆動稍許，崇康帝面色稍解。

戴權(quán)也激動了起來，回頭看向崇康帝。

崇康帝對下方點(diǎn)了點(diǎn)下巴，戴權(quán)立馬道：“請諸位大人先去收整軍務(wù)，處理國事?！?

寧則臣愈發(fā)佝僂的腰背微微欠了欠，最后看了崇康帝一眼，目光中充滿了關(guān)心和擔(dān)憂，而后步履蹣跚的離去。

以宣國公趙崇、忠靖侯史鼎為首的武勛親貴，同樣一不發(fā)，行禮離去。

這個緊要微妙的關(guān)頭，誰都不敢多說一。

忠順親王劉茲更是乖覺，連頭也不敢露一下，悄悄離開。

如今宗室里唯一算大個兒的，就是他。

出頭的椽子，從來先爛。

他已經(jīng)感覺到了一股股森寒惡意……

等外臣皆離去后，崇康帝看了張老供奉一。

張老供奉緩緩將披在崇康帝上身的龍袍解開，露出受傷部位，聲音顫巍的問賈琮道：“冠軍侯，此處的子藥，能否取出？”

賈琮聞，抬頭看去，只一眼，便面色大變。

他終于知道，崇康帝急著招他來的緣由了。

可是……

開他么的什么玩笑??！

就是在后世，除非在省三甲設(shè)備先進(jìn)醫(yī)師資源強(qiáng)大的手術(shù)室內(nèi)，可以做這樣的開胸手術(shù)，次一點(diǎn)的醫(yī)院都沒這個可能。

沒有胸透b超，他連子彈落哪旮旯角都摸不到，還能在胸腔里扒開心包膜去翻？

更不用說還要需求大量的血緣，各種縫合針線，止血鉗等等。

有的血管，更是要在顯微鏡下縫合。

最重要的，這種等級的手術(shù)，要保證最大程度的無菌。

就憑眼下這個環(huán)境……

就算賈琮大公無私，把他所有的青霉素都貢獻(xiàn)出來，開胸手術(shù)也只能是死路一條！

“老先生，在御前，琮不敢說虛。但若想從胸腔內(nèi)取子藥，唯有十成十的失敗，絕無一絲可能。在牙薩克城下，我曾嘗試對十六個胸部中子藥的士卒取子藥救人，卻無一例成功。事實(shí)上，剖開胸腔那一刻，士卒就會漸漸死亡，無論如何搶救都沒法子。什么緣由造成的，琮也不知……”

“冠軍侯，奴婢看你就是在推諉，心懷不軌……”

賈琮說完，就聽滿臉失望的戴權(quán)氣急敗壞道。

賈琮眼眸陡然凌厲，沉聲道：“放肆，如今這個情形下，還有誰能比我賈家人更期望陛下萬壽無疆？賈琮為陛下親軍指揮使，幾乎將天下人悉數(shù)得罪盡。更期盼陛下龍體康泰，才能庇佑我賈琮無事。陛下一旦有不忍之事，那些外面的虎狼惡人們，第一個想要?dú)⒌娜耸俏?，不是你！?

戴權(quán)還想再說什么，卻被崇康帝一個眼神盯的閉上了嘴，崇康帝親自開口，語速緩慢之極，陰鶩的目光盯著賈琮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果真，沒有辦法？”

賈琮苦笑著搖頭，道：“若是傷在不當(dāng)緊的地方，臣大著膽子，也敢動刀。可在心口處，臣有十個膽子，也不敢輕動。不過臣也粗通醫(yī)理，陛下雖看起來傷在心口，但還清醒著，說明并未真正傷到心房里面。如此，是不是……”

崇康帝看向一旁張老供奉，那張老供奉緩緩頷首，道：“便是此理。只是……若任由子藥在體內(nèi)，陛下心脈必會漸漸衰弱，且會時時絞痛……”

崇康帝咬牙道：“朕，不怕痛苦，只希望，能活到，朕的皇子誕生！否則，朕死不瞑目！張老，可有法子教朕？”

張老供奉聞，卻猶豫起來。

見他如此，崇康帝眼睛一亮，隱隱有些哀求道：“張老，朕現(xiàn)在，不能速死。否則，必然天下大亂。還望張老看在社稷黎庶的面上，助朕一助?！?

張老供奉聞，嘆息一聲，道：“倒也不是沒有延壽的法子，只是……”

崇康帝忍著劇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不拘多難熬的法子，只要能讓朕一年不死，朕都能忍。”

這一生，他忍受的煎熬何曾少過？

張老供奉聞，長嘆息一聲，道：“此法，想來冠軍侯也不陌生，便是前科探花郎，揚(yáng)州鹽院林如海如今的狀態(tài)。憑此法子，三個月后，陛下雖會陷入昏迷，但尚且能活命一載。”

賈琮：“……”

那是，要將人生生庖制成活死人?。?！

賈琮目光凌厲的看向張供奉，隱隱有翻臉的跡象。

這個姿態(tài)，他要做足……

一旁，崇康帝看到這一幕，微微瞇起眼，問道：“朕，可還能再醒來？”

顯然，他亦知道林如海的狀態(tài)。

張老供奉聞，微微搖頭，顫巍道：“若能取出子藥，便有可能。若不能……”

崇康帝聞，垂下眼簾后，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悲色。

三個月，太急促了。

有太多事，他都來不及安排。

只能，事急從權(quán)了……

念及此，崇康帝的目光，落在了賈琮身上。

便宜他了……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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