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趣閣手機端m.biquwu.不知是睡飽了緩解了疲憊,還是知曉了輕重緩急怕真的在路上耽擱送不了族長太爺最后一程,次日起沈玨的精神頭就好了許多。(.qibiwu.)吃飯時候也不再是數(shù)飯粒,騎在馬上也不再是搖搖晃晃。
沈械似也發(fā)現(xiàn)之前自己疏漏,開始關心起沈玨的身體,對其他人的關切也沒落下。即便是孝期需茹素,可他還是打發(fā)人拿銀子買了兩棵老參切片,每早出發(fā)前泡了人參茶給大家補充體力。
接下來的路程就順利許多,最不適應長途跋涉的沈棟在憔悴了幾日后,也漸漸適應了每日的趕路節(jié)奏。
這一路上,天公作美,除了暴雨時耽擱了一日外,其他時候還算是好天氣,大家都在趕路,每日少則八十里,多則百二十里,終于在七月二十五日抵達松江。此日,正是族長太爺“五七”后第三日,比沈械最初計劃的日子還提早了兩日。
一行人到了宗房老宅門口,就有人一路報了進去。
因要趕路的緣故,一行人在路上都是素服,風塵仆仆模樣,到了宗房門口少不得要穿戴起來,尤其是宗孫沈械與曾長孫沈棟兩個,都是次重孝服?;氐郊抑?先要去祭拜太爺。
到了沈玨這里,出迎在外的宗房二哥沈就有些遲疑。
他旁邊的孝服有幾種,有本色粗生麻布的,還有本色熟麻布。
前者是孫輩、曾孫輩的服制,是重孝,沈械與沈棟就是這樣穿戴;后者是“大功”服制。
按理來說,沈玨即便回鄉(xiāng)奔喪,也不算是族長太爺?shù)膶O子,降服“大功”就是;可是想著他與祖父的感情,沈就有些不忍心了。
族長太爺并非是無聲無息走的,故去前亦是孫男娣女環(huán)繞床前,老爺子最放心不下的,就是小孫子沈玨,連念叨了好幾聲。就是回光返照分私房時,族長太爺都不忘給沈玨留下一份。
沈械與沈棟換好孝服,先一步往靈堂去了。
站在沈玨身邊的沈瑞與沈琦兩個還沒換裝,沈瑞猶豫著,不知該不該開口,沈玨就取了本色熟麻布的孝服穿戴上了。
沈先是一愣,隨即露出幾分黯然,招呼沈琦與沈瑞換裝。
這兩人都是族長太爺出了五服的族親晚輩,都已經(jīng)無服,只需戴“浮孝”,就是素服腰間系漂布孝帶。
因不是“燒七”的日子,靈堂上只有宗房嫡支子孫晚輩在守靈。
眼見京城奔喪的人回來,眾人關注的不僅僅是沈械,還有沈玨。尤其是二老爺一家,更是不住地打量沈玨。他們并不覺得沈玨出繼是骨肉生離之苦,反而覺得他是得了大福運,從鄉(xiāng)紳舉人的兒子一躍成為官家少爺。二老爺家的三哥、四哥,也隱隱地嫉妒這個堂弟。加上族長太爺故去前專門指明的饋贈,更是令二老爺一家不平。
在他們看來,沈玨已經(jīng)不是宗房子孫,就沒有資格再分族長太爺?shù)乃疆a(chǎn)。
如今沈玨進來,竟不是悲傷欲絕模樣,身上又不是披得粗麻布,他們就越發(fā)看不過眼。他們卻不知,有的時候難過到極點,眼淚反而流不出了。孝心不孝心,并不在服制上。
雖說出京前沈滄夫婦已經(jīng)囑咐沈玨,叫他不用顧及許多,可以為族長太爺披麻戴孝,可沈玨卻沒有聽從長輩的吩咐,而是選擇了次一等的“大功”服制,就是因為在祖父面前,他要做個乖順守禮的好孫子。他曉得,那樣族長太爺才會真正安心。
靈堂就設在老宅前院,因為天實在太熱,為了停靈便宜,靈柩下就放了冰
松江雖比不得京城可以在冬日里儲冰,不過也有人用硝石做冰,就是價格更翻了幾倍不止。
尋常人家,自然用不起這個,沈家卻是財大氣粗,靈柩之中除了放了大量的香料之外,靈棚里的冰山這些日子也沒有斷過,使得靈堂中沒有半絲暑熱,反而透著幾分陰涼。
在沈械與沈棟在靈前奉過香后,沈玨就跪倒在靈柩前。
他一句話都沒有說,也沒有掉眼淚,只是恭恭敬敬地叩首,隨即就上香,退到一旁,將上香的位置讓給沈琦與沈瑞兩人。
宗房大太太也都在靈堂之上,見幼子連個眼風都沒給自己,只覺得心里直揪得慌。
宗房二老爺卻是皺眉,只覺得沈玨表現(xiàn)的太冷情,臉色就有些難看。以族長太爺對沈玨的慈愛,沈玨即便不是哀痛欲絕,也當是痛哭流涕才對。
沈玨渾然不覺,神色木然,如泥雕木塑似的,杵在旁邊,****好看的。
沈械已經(jīng)帶著沈棟給諸位長輩請了安,不見宗房大老爺,不免擔心,開口問詢:“太太,老爺呢……”
“這些日子累著了,這幾日在吃藥歇些……”宗房大太太道。
沈械看了沈瑞、沈琦等人一眼,道:“若是便宜,我們先去見老爺,隨后幾位族弟也該休息一二……”
宗房大太太早就叫人準備好了客房,只是想著自家老爺哪里不知現(xiàn)下能不能見客。
她正猶豫著,就聽有人道:“是大哥與小棟哥回來了……”
靈堂門口進來一身孝服、扶著拐杖的老人,不是旁人,正是宗房大老爺。
白事本就累人,何況是這個時節(jié),加上宗房大老爺也是將花甲之年,操勞一個多月,人就有些熬不住。過了“五七”后,昏厥在靈堂上,被人抬下了靈堂。
可是身為孝子,又如何能安心休養(yǎng)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