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聲一起,鳳知微抬手就去拉寧弈,然而寧弈已經(jīng)閃電般將她拉到自己身后。
兩人動作都快,卻因為蓑衣困著,挪動不方便,險險絆倒,鳳知微長劍一拉,嗤一聲蓑衣破裂,麻草飛舞間,只見眼前雪光耀眼。
數(shù)十柄長劍寒芒冷銳,如秋水一泓晃動眼前,對準(zhǔn)了兩人要害,只要向前一捅,馬上就會出現(xiàn)鳳篩子和寧篩子。
鳳知微掀起眼皮看看,笑了笑,“好劍。”卻在寧弈手心里悄悄寫:“十二人,全使劍,八卦方位,震三,離二,兌二,坎一,巽二,坤二?!?
寧弈皺眉,在她掌心寫:“不要輕舉妄動,可能不是那一批?!?
鳳知微也深以為然,要是那一批,劍早就出手了,何況她記得對方武器也不是劍。
“各位這是干嘛?”她揚眉冷聲問,“我兄弟游山不慎失足,到這古寺避雨,就算驚擾了各位,各位犯得著以劍相對么?”
剛才她已經(jīng)亮了劍,想要裝驚惶老百姓已經(jīng)不可能,倒不如直接用江湖口吻,看起來和對方身份也相近。
對方十二人,都穿著灰底青邊的布衣,眉目間十分精悍,太陽穴高高鼓起,神情氣質(zhì),像是某一門派的江湖中人,聽見她的話,眉宇間閃過一絲詫色,當(dāng)先一人聲音刺耳,冷冷道:“這蓑衣是山民常用的式樣,你既然遇見山民人家借用了蓑衣,為什么不在人家家中休息,反而要跑到這廢寺來避雨?”
這話問得正在要害,鳳知微心中一驚正在思量怎么回答,身旁寧弈已經(jīng)笑道:“那山民夫妻二人只有一間小房,屋中氣味渾濁,我們兄弟聞不得那些,寧可另找地方。”
領(lǐng)頭之人看兩人雖然尋常布衣,但確實氣質(zhì)高貴舉止從容,這番話倒也可信,神色微微猶豫,鳳知微已經(jīng)抬手去撥他們的劍,笑道:“都是武林同道,相逢也是有緣,何必刀劍相見呢?”
那人眉間閃過一絲鄙棄之色,心想你們兩個和家里武師學(xué)了點粗淺功夫的公子哥兒,也好意思說是武林中人。
他皺眉打量著兩人,此時兩人臉上都有一直故意沒擦去的血和泥,容貌卻還是看得出的,他目光在寧弈臉上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突然目光一閃,道:“兄臺說得是,確實失禮,敢問兩位臺甫?怎么會落到這等境地?”
哪有拿劍對著人和人寒暄的?鳳知微心中暗罵,面上笑吟吟道:“我們是隴南人,來暨陽探訪親友暫住,我兄弟姓田,聽說暨陽山風(fēng)物華美便來游山,誰知道不小心失足矮崖,也和從人失散,正想著趕緊下山呢?!?
她嘆息著去牽寧弈,道:“各位想必也發(fā)覺了,我哥哥他……眼睛不太方便,自幼帶來的眼疾,來暨陽也是為了散散心?!?
那領(lǐng)頭人的臉上狐疑,終于淡了點。
鳳知微一直平靜的笑,握劍的手指卻捏得很緊,那些閃動的劍光就在寧弈身前,輕輕一遞她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得他。
所以她只好主動拿寧弈的眼睛來說事——寧弈失明目前除了她誰也不知道,如果這批人也是找他們的,僅憑這個失明,對方就能打消懷疑。
那領(lǐng)頭人終于揮揮手,示意其他人收起劍。
鳳知微暗暗松口氣,眾劍環(huán)逼險境一過,就算等下十二人圍攻,也比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強。
“兄臺夜宿古寺,這又是要去哪里?”十二人散開了各自生火尋找宿處,有意無意一直將兩人包圍在正中,鳳知微仿佛毫無察覺,笑嘻嘻寒暄。
“進(jìn)山?!蹦穷I(lǐng)頭人一副不愿和她多話的樣子。
古寺十分破舊,地下塵灰很重,還有些野狐社鼠,此時都被驚得四處逃竄,淅淅瀝瀝的雨掛在檐角,遠(yuǎn)處起了迷茫的霧氣。
一個大漢走過來,重手重腳將寧弈一推,喝道:“好狗不攔路,讓開!”擠到領(lǐng)頭人身邊坐下,從背囊里取出個油浸浸的紙包。
寧弈一個踉蹌,鳳知微趕緊扶住,燈火光影里只見他并無怒氣,猶自微微一笑。
這笑意清而艷,在火光里幽幽閃動,像一朵暗色中默然綻放的妖花。
沒有人看見他這個笑容,那大漢正忙著掏出紙包里的吃食,忽然那領(lǐng)頭人皺眉道:“這不是掌門收到又突然不見的那封信?牛奇你太荒唐了,竟然拿這個來包食物,掌門知道了,仔細(xì)門規(guī)治你!”
“啥信啊,什么稀奇的。”那叫牛奇的漢子咧嘴笑,將那一疊油膩膩的紙抖得嘩嘩響,“走得匆忙,沒東西包牛肉,我順手在掌門桌上抓了一疊紙,反正掌門也看過了?!?
鳳知微目光落在那最上面一張紙上,心中忽然一震。
那大漢指縫遮掩間露出一角鮮紅的印戳,標(biāo)準(zhǔn)印章常用九疊篆,“隴西府書辦司印”是官府書辦常用的那種半正式的印鑒,因為各級封疆大吏的書辦都是自己的私人親信幕僚,負(fù)責(zé)處理一切對內(nèi)對外事務(wù),為了行事方便,這類書辦往往會有自己的印章,從某種程度上來講,代表了封疆大吏個人的意志,比如這隴西府書辦,就正是申旭如的幕僚府。
這個時候在這群江湖草莽身上看見申旭如幕僚寫給對方掌門的信,其中含義,不而喻——九成九是申旭如怕自己兩人不死,渾水摸魚邀請了江湖力量來追殺,死在江湖人手中,那真是查都沒處查。
牛奇將那疊紙放在一邊,拿了劍來切牛肉,鳳知微坐在他身邊手指悄悄一掀,發(fā)現(xiàn)那厚厚一疊信里似乎還有圖。
什么圖?
難道是寧弈和自己的畫像?
那為什么這些人沒有認(rèn)出來?
鳳知微想了一想,恍然大悟,這封信里的畫,想必原本是要交給他們的,但是被這牛奇誤打誤撞拿去包了牛肉,那掌門沒找到信可能就算了,大概只是口述了兩人相貌,所以剛才那領(lǐng)頭人有些懷疑卻無法核對,而這些江湖人,十有八九是不認(rèn)字的,看見第一頁密密麻麻的字就完全沒有興趣往下翻,所以那畫像至今沒被發(fā)現(xiàn)。
然而很快就會發(fā)現(xiàn)了,因為那個牛奇正用一張張的信紙包了牛肉分發(fā)給眾人,眼看著就要掀到那副畫。
鳳知微心中一急,突然抱住肚子,申吟了一聲。
這一聲立即引起對方注意,都停止了咀嚼看過來,牛奇也停了手,鳳知微苦著臉,道:“怎么肚子突然痛起來了?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東西?”
江湖中人向來小心,對毒物之類特別敏感,聽見這句,都放下牛肉互相狐疑的望了望,牛奇道:“他又沒吃我們的牛肉,你們怕什么!”雖然這樣說,卻用那疊紙將剩下的牛肉包了起來。
鳳知微哎喲哎喲的嚷著痛,站起身道:“不成了,得去茅廁?!睋u搖晃晃向外走,突然一個踉蹌,絆倒了火堆。
火星四濺,眾人紛紛躲避,火花濺到那些包牛肉的紙上,頓時燃燒起來。
鳳知微心中一喜,牛奇卻大步奔過去,一把抓起那包牛肉,連連拍打,道:“可別給燒了,不然油膩膩的弄臟包袱我可沒法背?!?
鳳知微無奈的看著他將那牛肉小心收起,寧弈突然站起,扶著她道:“小心些,許是淋雨受了涼,我扶你去茅廁?!?
眾人看著他們離開,那領(lǐng)頭人頭一甩,示意牛奇跟上去。
鳳知微扶著寧弈向前走,目光卻緊緊盯著正對面被雨水洗刷干凈的光可照人的照壁,看見背后的舉動,眼神里掠過失望——對方還是不放心他們跟了來,而且牛奇也沒有把裝了畫像的包袱給帶出來。
她在寧弈掌心,飛快的說清楚了這件事,寧弈微微沉吟,在她耳邊低低道:“各個擊破。”
鳳知微默然,心想雖然冒險,卻也只有這個辦法了,自己兩人甩不脫這批人,畫像又暫時沒辦法毀掉,牛奇回去隨便一翻動,畫像就會被看見,所以無論如何,牛奇是不能回去了。
既然要殺牛奇,事情就掩蓋不了多久,一旦面對他們圍攻,絕無活路,所以殺一個就必須殺一串,搶先下手,才有生機。
如何最有效的殺,就是個很重要的問題。
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殺牛奇。
兩人剛進(jìn)茅坑,牛奇大步跟了進(jìn)來,搶占了一個茅坑,解開褲子嘩啦啦一陣好溲,挺著滿是黑毛的肚子笑道:“媽的,真爽!”
寧弈嫌惡的皺起眉,鳳知微耳根有點薄紅,錯開眼光,捂著肚子爬上另一個坑,哎喲哎喲的解褲子。
牛奇?zhèn)阮^看她一眼,笑道:“跟娘們似的,解個褲子也要半天——”
他突然看見一截烏黑的劍尖,從自己嘴里冒了出來。
他瞪著牛眼,有點不明白這里怎么會出現(xiàn)一柄劍,明明旁邊的小子還在解褲子。
咽喉有撕裂的痛,他眼光無力的向下一落,看見一截烏黑帶血的劍尖,自那個高而美麗的失明男子手中緩緩抽出。
身子突然飛了起來,栽進(jìn)茅坑,一生里聽見的最后一句話,是“好狗不攔路,讓開。”
寧弈將劍遞回鳳知微,剛才他扶著她時,劍就已經(jīng)轉(zhuǎn)了手。
此刻兩人在破舊的茅廁里商量著下步動作。
“你身上有沒有帶毒?”鳳知微在自己身上尋找著害人東西,隨即懊惱得一拍腦袋,她出來得匆忙,身上金創(chuàng)藥倒是有點,別的都沒帶。
雖然那批人很警惕,下毒不容易,但是沒有什么比下毒更能放倒一批了。
寧弈搖搖頭,心想寧澄那家伙倒是愛玩毒,可惜那日接到個消息就跑了,也不知道為什么沒能跟上來。
鳳知微沮喪的望著他,突發(fā)奇想,問:“你的眼淚是不是有毒?”
寧弈古怪的看著她,半晌道:“我寧可一個個去殺人?!?
鳳知微正在咬牙考慮著怎么擠出鱷魚的眼淚,需不需要突如其來給他肚子一拳好打出眼淚來,卻見寧弈已經(jīng)很有遠(yuǎn)見的退離她三步之遠(yuǎn)。
“好吧?!兵P知微無可奈何的去扶他,“我們另想辦法?!?
寧弈“嗯”了一聲,伸手去扶住她,鳳知微忽然“哎喲”一聲蹲下身去,隨即驚慌的道:“牛奇你——”
寧弈心中一驚,連忙低頭去拉她,鳳知微頭一抬,“砰”一聲頭正撞上他鼻子。
寧弈“啊”一聲捂住鼻子,瞬間眼淚飆出,鳳知微毫無愧色的拿出一片金葉子趕緊接了。
隨即她感嘆道:“黃金盛淚,也算對得起殿下你寶貴的眼淚了。”
寧弈捂著生痛的鼻子,再次在心中確認(rèn)鳳知微其實就是一頭養(yǎng)不家的母狼。
母狼看殿下捂著鼻子,手指上眼睛淚水汪汪如秋水盈盈,看起來著實脆弱有趣,遠(yuǎn)不同他平日的沉凝鋒利,竟像是換了一個人,一瞬間那少得可憐的良知復(fù)發(fā),含笑去揉他鼻子,道:“不痛哦不痛哦。”
她肌膚細(xì)膩的手指拂在寧弈臉上,春風(fēng)般和緩,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和歉意,聽著人便如被細(xì)絮拂面,癢而撓心,寧弈手顫了顫,隨即一把握住了她手指。
他將她手指握在掌心,五指輕輕纏上去,鳳知微下意識要掙脫,寧弈的手牢牢纏著,不放。
寬大的袖子落下來,遮住了有點****的姿勢,寧弈牽著她走回去,鳳知微還捧著那點眼淚,不敢用力,只好隨他去,一邊咕噥道:“可惜太少……”
兩人走到院子里井臺邊,一個漢子正在取水,鳳知微招呼道:“大哥,給點水喝喝,順便洗個手?!?
“少爺就是講究多!”那漢子將桶遞過來,鳳知微就著桶捧起水喝了,又掬出點水洗了手,道了謝,三人一起回去,領(lǐng)頭那人看見牛奇沒跟來,問:“牛奇呢?”
“那位大哥?。俊兵P知微掩嘴笑,“說牛肉吃多,也有點瀉肚子呢?!?
“這小子就是貪吃!”那人罵了一句也沒懷疑,將那桶水放在正中,招呼大家喝水,江湖中人不拘小節(jié),各自湊在桶邊喝了個痛快。
鳳知微含笑看著,殷勤的給火堆添火。
吃喝完畢,也就在大殿內(nèi)各自找地方睡下了,還是很有默契的,將兩人圍在正中,并留了一個人關(guān)起殿門,守在門口守夜,江湖中人獨有的警惕,對任何人也不放松。
古寺里火光漸漸弱下去,四面起了淡淡的霧氣,鳳知微默默睡在寧弈身邊,睜大眼睛等著毒性發(fā)作,她也不知道鱷魚的眼淚到底能發(fā)揮多大作用,畢竟就那么幾滴,稀釋到一桶水里,效用肯定要打折扣。
寧弈閉著眼睛一動不動,一直扣著她的手指,鳳知微掰也掰不開,便搔他癢,手指在掌心撓啊撓,寧弈縮了縮,鳳知微大喜,用勁撓,結(jié)果人家被撓習(xí)慣了,反而不縮了,鳳知微懊惱的嘆著氣,身旁寧弈轉(zhuǎn)過臉來,含笑細(xì)細(xì)聽她嘆息,覺得很快意。
兩人打著手底官司,以此驅(qū)散不斷涌來的睡意,從昨夜到今夜,兩人以受傷之身,一直處于奔波之中,一直身處緊張之地,精神和肉體都疲憊到極點,此刻四面鼾聲四起,火光溫暖,如果不找點事分神,便會立即睡過去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在鳳知微快要熬不住閉上眼睛時,寧弈突然重重掐了掐她掌心。
鳳知微驚醒,隨即發(fā)現(xiàn)身邊不遠(yuǎn)處一個男子,發(fā)出低低的申吟。
發(fā)作了?
鳳知微一喜,隨即發(fā)現(xiàn)其余的人沒什么動靜,大概是各人功力有高有低,發(fā)作時間也有長有短。
這人發(fā)出動靜,守夜的人便奔了過去,低頭輕喚道:“飛子,怎么了?”
他突然覺得后心一涼。
他心中也一涼,下意識的想轉(zhuǎn)頭,可是頭顱永遠(yuǎn)也轉(zhuǎn)不過來了。
鳳知微輕輕扶住他軟倒的身體,將他靠著殿柱坐在暗影里,看起來像在調(diào)息。
那毒性發(fā)作的人覺得臉上一熱,有溫?zé)岬?***落了滿臉,睜開眼便看見四面似乎氤氳起濃濃霧氣,霧氣后隱約有一張溫柔的笑臉,笑得猙獰得靠近來。
他呆了呆,便要去抓手邊的劍,卻覺得手臂酸軟,隨即胸口一痛,最后的意識,便是什么東西沖天而起,撲簌簌落在自己臉上,和先前一樣溫?zé)嵛⑿鹊?***。
這里的動靜,睡得較近的一人隱約發(fā)覺,睜開眼心中卻先“咦”了一聲,心想火頭怎么滅了?還有這早晨的霧氣好濃。
霧氣似乎還會晃動,隱隱綽綽露出人影,這人睜大眼去看,卻怎么也看不清,心中已經(jīng)知道不對,憑著隱約感覺到對方來的方向,霍然向反方向一個翻滾。
一滾之下,便覺得腰間一痛,隨即感覺到身子一輕,自己的眼睛隱約看見自己的腿滾到了一個角落。
他的身前,負(fù)責(zé)擾亂視線的寧弈淡淡的攏著袖子,他滾向的地方,鳳知微抽出早已等在那里的刀。
她剛抽出自己的刀,對面一直凝神聽著的寧弈忽然向她身后方向一指,鳳知微頭也不回,長劍從自己脅下閃電般反手一撩。
一人捂著自己咽喉倒下去,到死不明白對方用劍角度怎么這么詭異,脅下反插的劍為什么最后卻到了自己咽喉?
連死四人,怎么都會有點聲音,所有人都醒了。
醒了的一瞬間,都懷疑自己沒醒——怎么天色這么暗?一切都像罩在云霧里,只看見隱約的輪廓。
便是趁著這一瞬間的呆怔,鳳知微揚手便是一劍,射入一個最靠近自己的一個剛剛起身的人的咽喉。
劍光入喉她連劍都不抽,帶著那尸體滑步一移,正移動到斜對面撲過來的一人面前。
那人模糊的視野里只看見人體撲近,自然認(rèn)為是敵人,低吼一聲出掌一拍,啪的一下把那倒霉蛋腦袋拍個粉碎。
一拍之下手掌一痛,一柄黑色的劍穿過他手掌,射入他眉心。
轉(zhuǎn)眼又殺兩人。
這些人離她最近,動作最遲鈍,明顯武功最低。
鳳知微柿子先撿軟的捏。
很明顯那個領(lǐng)頭人武功最高,但是他睡在最里面最遠(yuǎn)的供桌上,等竄到他面前早就被發(fā)覺,不如趁現(xiàn)在人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殺一個是一個。
鮮血標(biāo)射之中,有人捂著喉嚨咯咯倒下,有人卷著火星飛撲而來,勁風(fēng)猛烈,視力模糊卻也不影響動作方位。
鳳知微心中一凜,知道接下來的會一個比一個難應(yīng)付,而且很明顯,武功越高,中毒越輕。
那勁風(fēng)如此兇猛,撲面便令人窒息,鳳知微揚起劍,舉到一半便覺得胸口一痛,手不由自主的垂下來。
正心道小命玩完,身子忽然被人一撞,翻滾而出時看見寧弈閃電似滑步而出,代替她滑到那人x下,一個鐵板橋倒仰滑跪而過,肘底一翻雪光一亮。
嗤啦一聲鮮血連著內(nèi)臟洶涌而出,一道可怖的傷痕從胸至腹翻卷而出,那人狂吼著拼命往上一縱,努力收拾自己掉下的腸子,寧弈鮮血披面,冷笑著橫刀一絞。
噗通一聲那人重重****,落地之時濺起的鮮血撲了寧弈一臉。
四面怒吼聲里,緩過一口氣的鳳知微撲了過來,一把拉住寧弈逃入偏殿,人剛射進(jìn)門,立即抬腿倒踢重重將殿門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