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說到莫紋志在教訓(xùn)龍君父子，不想殺了他們。這樣，他們從水下打出水面。一出水面，小芹更靈活了，發(fā)揮她以往交手的風(fēng)格，時而像脫兔，時而像魚鷹，一沾即走，一走而回，纏得龍公子無法援助父親。莫紋更是灑脫，在水面上幾乎是御風(fēng)而行，出招莫測。她若要殺龍君，龍君早已沒命，還容他掙扎到現(xiàn)在？龍君父子這時才感到不妙，不論水面水下功夫，都不及莫紋、小芹，他們以往的自負神態(tài)一掃而光。換來的是滿臉驚恐，垂死掙扎。四條大船上的龍府武士以及武當(dāng)派和陰掌門的人，看見如此情景，箭又不敢放，怕誤中龍君父子。十多個龍府武士，紛紛躍入湖中，前來援救龍君父子。小芹說：“姐姐，又有十多個水賊來了！”“你怕了么？”“姐姐，我怎么會害怕他們？姐姐，我們不如先殺了龍家父子，好嗎？”這時，兩名水里功夫頗好的武士踩水而來，喝道：“小女妖，休想傷我老爺和少爺?！北阒睋湫∏?，他們?nèi)徊活欁约海瑑春酚腥缢飪蓷l惡蛟，匕首如電光揮出，同時，也有兩名水中武士，惡狠狠地撲向莫紋，吼道：“我們跟你這狐貍拼了！”莫紋、小芹不得不轉(zhuǎn)身與他們交手。跟著，十多名兇漢全都游來，有四個武士護著龍君父子向大船逃去，其他人全部聯(lián)手圍攻莫紋、小芹。莫紋不想大開殺戒也不可能了，說：“妹妹，這是一群亡命之徒，別手下留情了！”小芹說：“我才不會留情哩！”小芹從小在玉羅剎的薰陶下，形成了對兇惡敵人絕不手軟的心理，她懂得若不這樣做，就會招來自己的死亡。她們姐妹兩人，才真正是水中的蛟龍，對而潛入水底，時而躍出水面，時而滑浪飛行，時而水中急游，劍光伴著身形變幻。這十多名水中兇悍異常的水賊，轉(zhuǎn)眼之間，臂斷血飛，染紅碧水，十去八九，剩下的一兩個水賊，也潛入湖底逃命。這時，大船上的賊人，亂箭紛紛向她們射來。莫紋亭立在水波上，雙袖飛舞，施展出她那驚世駭俗的流云飛袖之功，從哪里飛來之箭，就飛回那里。霎時間，大船上的射手們慘聲四起，莫不中箭身亡。莫紋說：“妹妹！我們各上一條賊船，縱火毀了它們。”“好的！”小芹一扎入水中，頓時不見蹤影。莫紋卻御風(fēng)在湖面上飛走，直逼龍君父子，并且首先向大船躍去，宛如水中仙子，凌空降落。青風(fēng)道長早已集中武當(dāng)七劍在自己身旁。莫紋還沒有降落，他就凌空一劍擊出，說：“狐貍女，貧道來領(lǐng)教你的高招！”莫紋對這位武當(dāng)派掌門輕蔑一笑，感到他不配為一派掌門。人品之低，武德之差，簡直比洞庭龍君還不如，莫紋對青松道長還有一點尊敬之心，對青風(fēng)，心中只有鄙夷。說不定唆使武當(dāng)一派覬覦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的，就是這雜毛老道，也有可能是他逼青松道長讓位。要是真的這樣，可惜了好好一個武當(dāng)派，從此在武林中的名聲便一落于丈，再也難以恢復(fù)以往的光彩。莫紋人在空中，軟形寶劍揮出，“當(dāng)”的一聲，不但削斷了青風(fēng)道長手中之劍，也震得他連連后退幾步才站穩(wěn)，而莫紋卻借這一劍的回擋之力，身形徐徐落在船頭上。龍君父子見莫紋如此奪天地造化的武功，哪里還敢登上大船，慌忙轉(zhuǎn)向龍公子那一只輕快的小船上去了。同時，武當(dāng)七劍也形成了對莫紋的包圍，布下了七星劍陣。七星劍陣，是武當(dāng)派的鎮(zhèn)山絕技，有如少林寺的羅漢陣、丐幫的打狗陣。少林、武當(dāng)和丐幫所以能屹立在武林中數(shù)百年，成為武林中的三大門派，除了它們的正義、俠義、除暴安良的宗旨外，就是*這一套陣法，擊敗了武林中無數(shù)的一等一上乘高手和黑道上的大魔星，使他們不能侵犯，踏進少林、武當(dāng)、丐幫所在地半步。武當(dāng)?shù)钠咝莿﹃?，不同少林、丐幫的羅漢陣和打狗陣，要*眾多弟子組成，而是以七位用劍高手形成陣圖，以七人的功力集中在一人的身上，陣圖可以依敵人的變化而變化。聽說這七星劍陣，由武當(dāng)派的開山祖張三豐所創(chuàng)設(shè)，一代代傳接下來，有鬼神莫測之能，奪天地造化之功，牽一人而動七人。一般來說，武當(dāng)派的七星劍陣不輕易使用出來，只有當(dāng)大敵侵犯武當(dāng)山時，才擺出來對付?，F(xiàn)在，青風(fēng)道長為了對付莫紋，將七星劍陣拉出了武當(dāng)山，在洞庭湖上的大船中使用了。七星劍陣由武當(dāng)派現(xiàn)在的第二代七位弟子組成，他們是白山、白峰、白石、白木、白鶴、白葉和白林七位道長。本來七星劍陣有白云道長，由于白云道長死在仁義長者柳寨主的手上，便由白林補上來。至今，武當(dāng)派的人，仍認為白云道長死在莫紋的手中，不相信是柳寨主所為，所以這武當(dāng)七劍，誓必活捉莫紋，為師兄報仇。青風(fēng)道長見莫紋凌空一劍，削斷了手中之劍，還將自己震得后退幾步，心頭大震，暗想：這狐貍哪來的這么渾厚的內(nèi)力？比一年前大不相同。自問自己手中的一把劍，在自己真氣的灌輸之下，就是一把寶劍也不可能削斷，怎么這狐貍不但削斷了，還震退了自己？怪不得師兄青松道長敗在這妖女的劍下了。當(dāng)他看出莫紋手中提的是一把腰形軟劍，更驚訝了。這一把堅不可摧的腰形軟劍，是慕容世家的家傳之物，小魔女有它而驚震武林，揚威江湖，后來傳給了慕容小燕。憑著慕容小燕的聰明才智，佩上這把寶劍，更是技壓江湖，慧冠武林。怎么這把寶劍，落到了青衣狐貍的手上了？青風(fēng)道長驚問：“你，你怎么得了這一把腰形軟劍的？”，莫紋含笑反問：“雜毛老道，我既然能盜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，怎么不能盜取了這一把寶劍？”“以前怎么不見你用？”“我喜歡幾時用就幾時用，干嗎要告訴你這雜毛？”青風(fēng)道長大怒：“給我活捉了這妖女！不能讓她再跑了！”“是！掌門。”莫紋環(huán)視武當(dāng)七劍一眼，一笑說：“久聞武當(dāng)七星劍陣厲害，我倒要試試。是不是真的那么厲害?！薄扒嘁潞?，七星劍陣當(dāng)然厲害了，你可要小心了！”這是一個如龍吟鳳鳴的聲音，驀然從大船上的船頂飄了下來。對峙雙方不由抬頭一望，是那位白衣書生，不知幾時，又來到了大船上，衣袂飄飄，迎風(fēng)立在船頂之上。莫紋見是癡兒到來，更放心了，含笑問：“你這酸秀才，怎么還沒走？”青風(fēng)道長也愕然問：“你怎么又回來了？”癡兒微笑說：“這么一場難以見到的交鋒，在下又怎舍得離開而不看？”“施主要插手管今天這事？”“噢！道長，在下素不過問江湖上的是非恩怨，只求一飽眼福，并不想插手?！鼻囡L(fēng)道長聽了略為放心，他對這神秘的白衣書生極為顧忌。莫紋說：“酸秀才，你不擔(dān)心刀劍無眼，會傷了你嗎？”“哎！你們千萬別打到船頂上來?！薄拔覀兇虻酱斢衷鯓?？”“這、這，在下為了自衛(wèi)，不得已時會出手的！”青風(fēng)道長皺了皺眉：“貧道還是請施主離開的好！”“在下離開了，還能看到武當(dāng)派的七星劍陣和這狐貍的絕世神功嗎？”青風(fēng)道長不再問話，喝著武當(dāng)七劍：“上！”七星劍陣，一個動，其他六人皆動。抖出的都是太極兩儀劍法，劍法雖二樣，只見七把劍在劃圈圈，卻七人所站方向不同。因而抖出的招式也各異，形成了七道劍光之網(wǎng)，一下將莫紋罩在這光網(wǎng)之中，不論莫紋向任何一方進招，其他六劍都同時驟然而至。莫紋試圖進招，向東南方向突發(fā)一劍，意圖撕開一個決口?？墒牵坏獾綐O有勁的劍光反擊，同時四把劍不同角度一下刺來。莫紋急展迎風(fēng)柳步才險避開，從劍網(wǎng)閃出來。莫紋轉(zhuǎn)換方向，一連試了幾招，得出的都是同樣的結(jié)果，自己依然給困在劍網(wǎng)之中，七星劍陣，真是敵動亦動，敵變化也跟著變化，這些大大小小的劍光環(huán)中，埋伏著無限的殺機，要不是莫紋會迎風(fēng)柳步，早已給七劍劃傷了。莫紋又想凌空躍出劍陣，可是七星劍陣有一道無形的天羅地網(wǎng)，竟然給七劍逼了下來，依然落在陣中，左沖右突，都是一樣，七星劍陣直圍著她轉(zhuǎn)。莫紋這時才感到心下悚然，怪不得武林中人，不敢侵犯一武當(dāng)山，這劍陣果然變化無窮，能困住任何一流的上乘絕頂高手。青風(fēng)道長說：“狐貍妖女，你最好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交出來，跟隨貧道回武當(dāng)，貧道可饒你一命。”莫紋說：“看來你一個人想獨占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了？”“西門劍法，原是我武當(dāng)派的劍法，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歸還我武當(dāng)派！”“慕容小燕前輩在世時，你怎么不去討？她逝后你才來追討？”“慕容老前輩也算是我武當(dāng)派的一名俗家弟子，劍譜在她老人家手中，也等于存武當(dāng)派的手中?，F(xiàn)落在你的手中就不同了！”“沒聽說過慕容老前輩是武當(dāng)派的俗家弟子，她老人家向你們哪一位掌門拜過師了？”“小妖女！總之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，絕不能落在你的手中?！薄半s毛！它要是落在了陰掌門人手中你怎么辦？”“貧道自然會向他們追討，但是，現(xiàn)在它卻落在你的手中。”“所以你便和陰掌門人暗中聯(lián)盟，專門來對付我了?！薄昂f八道！貧道何曾與陰掌門聯(lián)盟了？”“是嗎？怎么江湖上有這樣的傳？”“流蜚語，何足以信？”“雜毛老道，有話說，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為。你真的是沒于過這有辱師門之事？”“貧道不跟你斗口舌之利。小妖女，你交不交出來？”“別說我不會交，就是交出來，也不會交給你?！薄澳阋唤o誰？”“交給少林，或交給丐幫呀！”“哼！它們兩派，保不住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?！薄八鼈儍膳杀２蛔?，你能保??？”“不是貧道自負，除了武當(dāng)，任何一門派也保不住。”“雜毛，看來你與陰掌門真的在暗中聯(lián)盟了。怪不得陰掌門人北犯少林、南侵丐幫，你們武當(dāng)夾在這兩派中間，陰掌門的人偏偏不去犯你們?！薄靶⊙?，你敢信口雌黃，中傷本派？白山，給我收緊陣勢，務(wù)必活擒了這妖女，廢了她的武功。”武當(dāng)七劍，進一步逼緊莫紋。莫紋剛才一邊與青風(fēng)對話，一一邊暗暗打量七星劍陣，感到陣勢嚴密如網(wǎng)，全無破綻，正愁不知從何破陣而出。白衣書生在船頂說話了：“擒賊先擒王，打蛇打七寸，挑了七星眼，何愁陣圖不亂？”莫紋一下受到啟發(fā)，說：“酸秀才，你似乎對陣圖很有研究呵！”“不敢！所謂當(dāng)局者迷，旁觀者清嘛！”青風(fēng)道長喝聲：“書生，你是找死了？”“哦??？在下怎么找死了？”“你曾說過不插手，怎么又插手了？你說話算不算數(shù)？”“在下說說話也不行么？怎算插手了？”“不行！請走開！”“青風(fēng)道長，你有哪一點算是一派掌門？名門正派的掌門人，有哪一個像你這么霸道，連人說話也不準？”這時，莫紋已看出了其中白林道長是七星劍陣的星眼，一劍揮出，直取白林，可是七星劍陣突然一變，莫紋不但遭到一股強大的劍勁阻擋，而且白林已變成了一個在陣背上并不十分重要的人，星眼又不知轉(zhuǎn)到什么地方去了。原來七星劍陣有莫測的變化，星眼可以隨敵情變化。剛才星眼明明是白林道長，陣圖一變，星眼又由另一個人擔(dān)任，負責(zé)指揮全陣的行動和變化。莫紋一連幾次都是這樣，她變陣時星眼也變，使莫紋不但難以破陣，也沖不出來。青風(fēng)道長冷冷說：“狐貍妖女，本派的七星劍陣，你這么易找到星眼么？貧道還是勸你乖乖受縛，別喪命在七星劍陣中。”白衣書生這時在船頂用密音入耳之功傳話：“正西，兌位。”莫紋放眼一看，陣勢中的星眼，已轉(zhuǎn)到正西兌位的白葉道長身上了，由他在暗中調(diào)動陣勢變化，指揮其他六人的行動。莫紋暗暗高興：這個癡兒，有他在上面提示，我可不用費神去找星眼了。她對青風(fēng)道長說：“雜毛，你小心看我破陣好了！”便一劍向白葉道長揮出，她動陣勢也跟著在動。癡兒又在上面說：“踏坎位，轉(zhuǎn)坤位，擊艮位?！蹦y依而行，驟出一劍，直挑傷了艮位上的白石道長。白石剛接星眼之責(zé)，還沒行動，就給莫紋挑傷了。白石一倒，陣勢一亂，莫紋更身如電閃雷擊，劍挑掌拍，一連刺傷了白木、白林，更將白山拍飛摔下湖去。七星劍陣一下倒下了三人，拍飛了一人，剩下的三人，也沒法布陣，青風(fēng)道長想自己填上也不行。莫紋和癡兒，一個從旁指點，一個力行，這樣便破了武當(dāng)派神話似的七星劍陣。莫紋逼近青風(fēng)道長：“雜毛，現(xiàn)在是你擒我，還是我來擒你？”青風(fēng)道長慌忙拾起白山掉下的劍：“小妖女，貧道正式領(lǐng)教你的高招?！薄罢?！本姑娘讓你輸?shù)每诜姆?，看你這雜毛老道還敢不敢打慕容家武功絕學(xué)的主意?！鼻囡L(fēng)道長給莫紋開口閉口稱自己為雜毛老道，早已是一肚的怒火。別說自己現(xiàn)在是一派掌門，就是不是，也起碼是武當(dāng)派一位長者，在武林中頗有聲譽，哪有人像這大小兩只狐貍，對自己毫不尊敬？何況莫紋與自己的對話中，仿佛是洞察一切，句句擊中自己的要害。揭露了自己最見不得人的地方。他與陰掌門的人暗中聯(lián)盟，除了龍君和碧眼教主知道外，就是武當(dāng)派，也極少人知道，所以他再不答話，抖盡自已一生的所學(xué)，一劍揮出，劍勢雖緩，已是太極兩儀劍法致命的殺招。莫紋對武當(dāng)派的劍法了如指掌，一下看出青風(fēng)道長的劍氣森森，全無王者之氣，近乎乖戾、陰鷲。莫紋一閃避開，說：“雜毛，我真懷疑你到底是武當(dāng)派的掌門，還是黑道上的老魔頑兇?！鼻囡L(fēng)道長又是一招凌厲、兇狠的招式抖出，招式一樣，劍意全改，已是殺手之劍。莫紋閃開他兩三招后，便回劍反擊。莫紋在沒有再次深造之前，便擊敗青松道長，以青風(fēng)道長目前的功力和劍法，頂多可以與青松扯平。而莫紋卻比以前的武功，高出了兩倍有多，所以莫紋一抖出西門劍法，在四五招之后，倏然一劍從青風(fēng)的劍圈中直插而入，這是過去小魔女破太極兩儀劍法最有效的致命一擊，真是迅若火花，快如電擊，說多快有多快！一下將青風(fēng)握劍的手腕刺傷，令青威長劍落地，莫紋的劍尖貼在青風(fēng)道長的天突穴上，冷冷地說：“雜毛，你千萬別動，不然，武當(dāng)派得另找一位掌門人了。”白峰、白鶴、白葉這武當(dāng)三劍一見大驚，挺劍而上：“你千萬不可傷了我們掌門！”莫紋回劍一招“天女散花”，將武當(dāng)三劍手中之劍全部削斷震飛。這還是莫紋劍下留情，沒刺傷削斷他們的手臂，跟著劍尖又貼在青風(fēng)道長的天突穴上，仿佛剛才沒有移開似的，劍法之快，真叫人難以思議。武當(dāng)三劍，包括已受傷的白木三人，全都呆如木雞。他們感到莫紋手中的一把劍，是一把魔劍。莫紋聲帶寒意地對他們說：“你們最好別再亂動，不然，武當(dāng)一派，精英全喪，再難以在武林立足了。”白峰等人，哪里還敢亂動？莫紋又問青風(fēng)道長：“雜毛老道，你現(xiàn)在還有何話可說？”“要殺便殺，何必多問？”“不！我問你，紫竹山莊的廚房雜工阿順，是不是你推薦的？南州城中的綢莊紀老板，是不是武當(dāng)派的人？”“貧道不知?！薄鞍㈨樖俏洚?dāng)推薦去的人，你也不知？”“不錯！是我們推薦去的?！薄叭ジ墒裁?？”“紫竹山莊缺人用，我們便推薦這個人去，又干什么了？”“雜毛，阿順沒有死，他將什么都說了出來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用意？”突然，小芹躍上船來：“姐姐，你怎么還在跟他們說話，不將他們殺掉，一把火燒了這條賊船？”“那些船你都燒掉了？”“跑了一條，其他都放火燒啦？姐姐你看，它們現(xiàn)在不正在燃燒嗎？”莫紋一看，果然見遠處湖面上幾條大船陷于熊熊大火之中，小芹又說：“姐姐，你快殺了他們，我去放火?！薄把绢^！別亂來！”“哦??？不燒這條賊船？”“算了！燒了這條船，武當(dāng)掌門和武當(dāng)七劍不全都燒死了嗎？”“姐姐不愿殺掉他們，那可以叫他們跳水逃命呀！”“你以為他們都會水性？丫頭，我們走。”莫紋收了劍，對青風(fēng)說：“看在武當(dāng)一派與慕容家有些浪漫淵源，你雖然對慕容家不義，我們可不能對你不仁。雜毛你今后好自為之了，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，只能屬于慕容家的人，別人休想染指?！蹦y說完，便偕小芹，各拾了一塊木板，拋入水中，正想離去，卻見癡兒提了水淋淋已淹得半死的白山道長上船。小芹驚訝：“咦！你還沒有離去？”莫紋向小芹使了一個眼色，朝癡兒說：“酸秀才，你下湖救人？心地不錯呀！”癡兒笑了笑：“在下以為這位道長掉下湖去會爬幾下，誰知他在水里亂翻騰。在下看得不忍，只好下去將他提上來。怎么你們的交手就結(jié)束了？”“酸秀才，早結(jié)束啦！”“可惜！可惜！在下沒有眼福能看看姑娘的高招絕技，失去了一次好機會?！薄八嵝悴拧Ｎ铱茨阌眯牟涣??！薄霸谙略趺从眯牟涣剂耍俊薄澳闶遣皇窍肟次业奈涔?，今后好來對付我？”“不！不！在下只是好奇，不敢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中去?！薄八嵝悴牛阋歉掖蚰饺菁椅涔^學(xué)的主意，那是休想?！薄笆茄?！我勸你死了這條心，酸秀才！”小芹補了這么一句?！懊妹?！我們走！”莫紋和小芹，雙雙躍上在水中漂浮的木板，滑浪飛行，轉(zhuǎn)眼之間，消失在煙波浩渺的洞庭湖上。癡兒故作愕然自語：“在下怎么打慕容家武功絕學(xué)的主意了？沒有呵！看來武林中人猜疑心極重，還是少惹為妙?！闭f畢，也浮波而去。他來得瀟灑，去得也瀟灑。青風(fēng)道長和武當(dāng)七劍算是中原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，哪見過白衣書生如此的武功？這位在江湖上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書生，竟能不用木板，在湖面上御波而行，似乎又比兩只狐貍高出一籌。要是他也卷入這場爭奪慕容家武功絕學(xué)的紛爭，放眼武林，又有幾人能敵？青風(fēng)道長帶了武當(dāng)七劍滿懷信心而來，結(jié)果像碧眼教主在大溈山一樣，負傷頹然而歸。表面上，武當(dāng)派比碧眼教主好，人員沒有死亡。不像陰掌門，人員傷亡極重，高手幾乎盡失。但實際上，武當(dāng)派比碧眼教主敗得更慘，他們只不過是莫紋劍下的余魂而已。武當(dāng)派的顏面，在洞庭湖上一戰(zhàn)，給青風(fēng)道長丟得干干凈凈，不管怎樣，武當(dāng)七劍，還是在暗中感激莫紋，感到這只青衣狐貍并不像掌門人和江湖上傳說得那么毒如蛇蝎，心狠手辣，惡魔似的可怕人物。至于青風(fēng)道長，對莫紋是又恨又怕又忌，感到莫紋不死，自己終有一天會身敗名裂，無法在中原武林立足。他覺得莫紋知道他的東西太多了?，F(xiàn)在，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，對他來說，已降到次要；他恨不得莫紋早日身亡，以免這狐貍在武林中揭發(fā)了自己丑惡的面目。青風(fēng)道長像丟了魂似的，僵立在大船上長久不不動。白峰道長向他請示：“掌門！我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？”青風(fēng)道長打量了七劍一眼，長嘆一聲：“回武當(dāng)山。這頭狐貍武功如此可怕，今后只有散發(fā)武林帖，邀請?zhí)煜赂呤?，共除這狐貍，為江湖除害?！彼媸?岸，帶著七劍和兩名親隨，無精打采而回武當(dāng)山，連龍府也不去告辭。癡兒回到漁船上，莫紋和小芹早已在船上盼望他回來。小芹一見他就笑著說：“我們的白衣書生酸秀才！今天你可大露面啦！恐怕龍君父子和武當(dāng)那群雜毛，還在捉摸你是怎么一個人哩！”癡兒說：“我有你們那樣露面嗎？水中激戰(zhàn)龍君父子，又破了武當(dāng)?shù)钠咝莿﹃?，你們想不在江湖揚名也不可能了！”莫紋笑著：“兄弟，沒有你，我能破那七星劍陣嗎？說不定我給他們困死在劍陣中了。”小芹一怔：“姐姐，七星劍陣很厲害？”“厲害，厲害，我就是與碧眼老魔交鋒，也不像七星劍陣這么棘手。怪不得它成了武當(dāng)派的鎮(zhèn)山之技，幾百年來，沒有人敢上武當(dāng)山鬧事。”癡兒說：“姐姐，其實任何厲害的陣圖，也有弱點可攻，只要擊中這弱點，陣圖往往便不攻自亂?！薄捌咝莿﹃嚨娜觞c就在星眼上？”“是！”小芹說：“好呀！以后我們破七星劍陣，就找它的星眼來打好了。”莫紋笑道：“丫頭，別說得這么輕松容易，這個星眼不易找到哩。它往往不在一處方位一個人身上。當(dāng)你找到時，一進攻，它又變化了，原來的星眼已不是星眼。只有故意引它變化時，在它將變而未變成之時，看準了星眼，便迅速出手，要一擊而中才行。不然，你就等著被七把利劍所傷?！薄靶茄圻€會變化的呀？”“丫頭！它要不變，不等著捱打嗎？那七星劍陣就不成為厲害的七星劍了！”“姐姐，那我們怎么找到它將變而未變之時的星眼？”“那你就去問我們的酸秀才好了！”“那姐姐怎么破的？”“我也不知道，是依照他的話行動，才能一擊而中，當(dāng)時連我也感到驚訝?！毙∏坜D(zhuǎn)向癡兒：“酸秀才！你說來聽聽好不好？”癡兒笑著說：“哪有什么不好？”“那你說呀！可是，你千萬別說一點，留一點，不然，我和姐姐今后闖進了七星劍陣出不來，死了做鬼去閻王爺面前告你的狀?！蹦y說：“噢！丫頭，有你這么說話的嗎？”“姐姐，少爺古靈精怪，我怕他留一手呢?！卑V兒大笑起來：“我有你和姐姐那么古靈精怪嗎？我看，我是閻王，也不敢收留你們，將你們快快打回到陽間，以免你們大鬧地府，火燒閻王殿，割了牛頭馬面的腦袋下來，那閻王就不用升堂審案了?！毙∏劭┛┬χ骸拔液徒憬阌心敲创蟮谋臼聠?？”“有！有！你們今日連龍宮也鬧了，還有不敢闖閻王殿的？”莫紋說：“兄弟別說笑，你說說怎么及時找到那將變而未變之時的星眼來？”“姐姐，其實七星劍陣是由太極變化而來，只要姐姐熟悉了八卦的變化，首先采取行動，引發(fā)它的變化，根據(jù)它的變化走位，直擊對面方向的一個人，往往是一擊而中?！薄靶值埽瓦@么簡單？”“姐姐，說起來簡單，做起來就不簡單了。要破七星劍陣，不單要熟悉它的變化，更要絕頂上乘的武功才行。出手要快而準，不然，雖然看出了星眼所在方位，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?！毙∏塾謫枺骸吧贍?，丐幫的打狗陣，少林的羅漢陣，有沒有狗眼和羅漢眼？”癡兒不禁卟嗤笑起來。小芹問：“少爺，你笑什么？我問得不對？”癡兒說：“你以為樣樣陣都有眼嗎？”“沒眼？那它怎么看東西呵！那不成了盲眼陣圖嗎？”莫紋問：“丫頭，你又想打什么主意？”“沒有。我想知道狗眼、羅漢眼在哪里，以后跟少林的和尚和丐幫的叫化們鬧著玩?！薄把绢^，這能鬧著玩的嗎？”癡兒連忙搖手說：“小芹，你千萬別亂來，這是掉腦袋的事，不是鬧著玩的事?！薄斑@沒眼的陣，比七星劍陣還厲害？”“厲害，厲害，沒人能破。”“連少爺和姐姐也不能破？”“最好別去試?！薄罢娴臎]人能破？”“沒人?！薄吧贍敚銊e騙我，我曾聽時老夫人說過，你奶奶在四川綿竹城外的紫巖山下，就曾破了丐幫的打狗陣法?！保ㄒ娮咀?。《神州傳奇》）“那也是我奶奶在打狗陣沒布形成之前，就先出手傷了丐幫的一些人，令他們布不成打狗陣，并不是真的能破了打狗陣?！蹦y問小芹：“丫頭，你問這些，不會是真的與少林、丐幫為難吧？”“姐姐，我怎能與他們?yōu)殡y呵！金幫主詭計多端，我不怕她將我關(guān)在鐵籠里嗎？”“那你問這些干什么？”“以防萬一呀！少林寺那些和尚們，頂小看我們女子，不準我們?nèi)胨氯萦瓮?，我就偏偏闖進寺去，看他們怎樣?！蹦y笑著：“丫頭，別人說我邪，我看你比我更邪。夫下寺院多的是，處處都是那么幾尊木雕泥塑銅鑄的如來佛祖、觀音菩薩和羅漢像，要看，何必跑去少林寺看？”“姐姐，我就是不服氣少林小看了我們女子的?！薄把绢^，這也能斗氣嗎？好了！我們商量一下，以后我們?nèi)ツ睦锇??！薄敖憬?，少爺不是說要去長沙嗎？”癡兒說：“對對，去長沙玩去?！薄叭ゴ篝[陰掌門人開的賭場？”莫紋含笑地問?！澳翘昧??！蹦y點點頭說：“好！以前陰掌門的人老追蹤我們，現(xiàn)在是我們主動找他們的時候了！叫碧眼老魔一筆筆償還我們的債來?！毙∏蹎柊V兒：“少爺，這一次你以什么面目與我們同行？是黑咕隆咚的黑鷹？還是那白衣的酸書生？”癡兒笑著：“公開與你們同行，還是以我本來的面目出現(xiàn)的好?！薄澳饺菁业亩偾f主？”“不錯，一個形同小孩的癡兒。”“要是碰上與敵人交鋒，你怎么辦？”“那，那麻煩你們保護我啦！”小芹笑著：“你還用得著我們保護嗎？”“不不，你們不保護，我這個癡兒一定給人活捉了去。”“鬼才相信你能叫人活捉了去?！蹦y說：“妹妹，別說了！我們好好在船上休息，養(yǎng)足精神，今夜里，便動身離開，到長沙去?！毙∏蹎枺骸敖憬悖覀兟方?jīng)湘陰，要不要去洞庭龍君府上鬧一下？”“妹妹，我們不但去鬧，還要找他問話?！薄皢栐?？”“妹妹，你不感到可疑？要是青風(fēng)這雜毛老道與陰掌門的人有來往，龍君父子便是一個十分可疑的人物。”“真的？”“我十分疑心他和襄陽的什么仁義長者是一路上的人，俠義道上的偽君子。”癡兒說：“這么看來，我們真的要去龍府鬧一鬧了。”是夜，月明星稀，萬里無云。湘陰城中，大街小巷，已無人影。千家萬戶，盡皆閉門入睡，只有那龍君府內(nèi)，仍有人走動，一縷燈光，從一處樓閣中透窗射出。三條黑影，宛如疾鳥，從郊野上越過城墻，掠過屋頂，輕落入龍府院中，并沒有為龍府的巡更守夜人發(fā)覺。閣內(nèi)燈下，洞庭龍君正和陰掌門的蘇總管交談今日洞庭湖上交鋒的情景。洞庭龍君雖為莫紋劃傷幾處，由于莫紋并不想取他性命，也不愿令他傷得在水中不能行動，主要想逼他上船，然后再問他的話。所以他的傷只是一些皮毛的小傷，上船包扎服藥后無事。反而龍公子在小芹的劍下，傷得還重，回家后便靜養(yǎng)醫(yī)治，一條手臂要吊在胸前。莫紋本來要在洞庭湖追問龍君，可是一上船就給青風(fēng)道長和武當(dāng)七劍纏住，才使得龍君父子坐輕舟逃回湘陰。這時，蘇總管聽了龍君的話，不由駭然：“這小妖女能破了武當(dāng)?shù)钠咝莿﹃?？”蘇總管似乎料到龍君父子根本不是莫紋的對手，卻沒想到莫紋能破了七星劍陣。龍君說：“總管，屬下雖然沒親自目睹，但大船上的人都這么說。最后，連青風(fēng)道長也受了傷?！薄拔疫€以為青風(fēng)道長捉了小妖女，想欺瞞教主，私自帶走小妖女了。”“總管，恐怕青風(fēng)道長沒有這份膽量?！薄安?！青風(fēng)道長野心頗大，教主對他十分不放心?！饼埦迪耄航讨鲗φl又放心了？他有所顧忌，不再作聲。一陣沉默后，蘇總管又問：“七騎主，現(xiàn)在這小妖女去了哪里？”龍君搖搖頭：“聽說這小妖女與那小狐貍浮波而去，消失在洞庭湖中。屬下沒有得手下人的報告，不知遭去了哪里。”驀然間，一聲清脆悅耳而又令人心裂的女子聲音，從樓閣檐上飄入：“我在這里呀！”聲未落，一條人影已穿窗而入，倏然立在樓閣內(nèi)，龍君和蘇總管在燈下一看，不是青衣狐貍又是誰？他們幾乎心膽俱裂，一齊問：“是你？”“是呀！想不到洞庭龍君，還是陰掌門的一位騎主，失敬！失敬！蘇總管！沒想到大溈山一別，我們竟然在龍府中重見，難得！難得！”龍君和蘇總管一時啞然，面色異常的難看。尤其是龍君，既驚恐又尷尬。自己在俠義道上的面目，在這青衣狐貍面前暴露無遺，再難以欺騙世人，唯一挽救的辦法，只有殺了這狐貍滅口。可是，能殺了她嗎？他不由望了蘇總管一眼，似乎向蘇總管示意，一齊猝然出手，殺了這只狐貍。莫紋又說：“哎！我勸你們千萬別亂來，不然，這樓閣就添上你們兩具尸體。就算你們能走脫，這一座大好的龍府，就變成一座火龍宮了！”小芹在外面應(yīng)道：“是呀，我這頭小狐貍，別的事不會干，殺人放火的事，卻是頂內(nèi)行的?！饼埦吞K總管一聽，更呆住了。這兩只狐貍女，絕不是虛恫嚇，她們是說得到辦得到的。半晌，龍君問：“你，你們想干什么？”“沒干什么。本來我打算來拜訪你這個洞庭龍君?，F(xiàn)在不用了，既然蘇總管也在這里，我就先問蘇總管了。”蘇總管問：“你問我什么？”“碧眼教主現(xiàn)在哪里？他死了沒有？”蘇總管忿忿地說：“我們教主沒這么易死，他老人家沒忘姑娘的恩賜?！薄澳翘昧?！我正擔(dān)心他死了呢！現(xiàn)在他在哪里？”“對不起，恕我難以奉告?！毙∏弁蝗辉谕饷媾溃骸百\子！你敢來暗算我？”原來小芹在樓閣外遭到兩名西域武士的偷襲。這兩名西域武士，是跟隨蘇總管而來的，負責(zé)保護蘇總管的安全，他們想悄悄在黑暗中一下傷了小芹，再將小芹虜為人質(zhì)，以救蘇總管，誰料卻讓機敏的小芹閃過了。小芹順手一劍揮去，劍光閃過，一位武士慘叫一聲，倒了下去，另一位武士拼死與小芹交鋒。外面一動手，蘇總管也驟然一掌向莫紋拍來，莫紋閃開，龍君也出手了。莫紋身如幻影，一下轉(zhuǎn)到了他的身后，輕擊一一掌，將龍君拍飛。在水中，龍君的武功屬一流，但在陸上，武功就不行了，不如一般的武林高手，反而是蘇總管的武功，比他高出十倍。蘇總管在莫紋拍飛龍君時，身如隼鷹，凌空躍起，雙手如利爪，撲向莫紋。莫紋以迎風(fēng)柳步閃開，一袖拂去，說：“蘇總管，你武功還可以呵！怪不得能任總管一職。”的確，蘇總管的武功，不在陰掌門四大使者之下，只比俏哪咤方君玉和冷血略遜一些而已。蘇總管在莫紋一袖拂來之時，這一股袖勁，有如狂浪颶風(fēng)，幾乎逼得不能喘氣。他感到自己不是莫紋的對手，便也借莫紋這一股袖勁，破屋頂沖出樓閣外，身如流星似地在月夜下逃出龍府，消失在夜幕里。莫紋擔(dān)心小芹，沒去追趕，想出去看看小芹怎樣，卻見小芹從窗外躍入。莫紋問：“妹妹，你沒事吧？”“姐姐，我沒事呵！咦！這里也交鋒完畢了？”“兩三招就完了，可惜給蘇總管跑掉，只剩下龍君。”“姐姐，你干嗎不去追？”“你這丫頭，我還不是擔(dān)心你么！”“噢！姐姐，你擔(dān)心我什么？那兩個偷襲我的賊子，給我砍翻啦！”“丫頭！我聽你在外驚怒的叫喊，還以為你受了傷哩！”“在洞庭湖中面對那么多的賊人，我都沒受傷，兩個賊子，能傷得了我嗎？”“妹妹沒受傷就好了。來！我們看看洞庭龍君怎樣?！毙∏劭戳朔谝唤遣粍拥凝埦谎郏骸敖憬?，你殺了他r“我在出掌拍飛他時，順手也封了他的穴位，卻沒有下重手?！薄澳撬趺磩右膊粍拥?？也不出聲？別不是他看不開，自斷經(jīng)脈死了？”“封了他的穴位，能自斷經(jīng)脈嗎？”“他裝死？”“我們看看不就知道了？”龍君給莫紋一掌拍飛，摔在樓閣的一角，盡管莫紋用勁才二成，他已感到心血翻滾，幾乎昏了過去。當(dāng)莫紋、小芹走近他身邊時，他干脆閉目等死。莫紋問：“龍君，我知道你沒有死，別裝了，回答我的問話！”龍君有氣無力地說：“你們快殺了我好了，老拙什么也不知道?！薄瓣幷崎T的事，你也不知道？”“不知道?！薄澳悄氵@位騎主不白當(dāng)了？”“老拙知道也不會說，你們還是殺了我的好，別想從我口里問出什么來?！毙∏壅f：“你以為我們不敢殺你？”龍君閉目不答。小芹說：“姐姐，殺了他算了，看來他什么也不會說的?！庇捎趧偛诺慕讳h，蘇總管破瓦而出，響聲已驚動了龍府中的人。龍府的上上下下，提刀拔劍，點了火把，齊奔閣樓而來。莫紋不想再多傷人命，看了龍君一眼：“好！殺了他，省得他以后再為那老魔辦事，危害武林?！毙∏壅f：“好呀！我來打發(fā)他?！蓖蝗粌蓷l人影，從窗戶穿入，一個驚恐急切的少女聲喊道：“兩位女俠請住手！”聲落人也到。莫紋和小芹在燈下一看，是一雙青年男女，女的姣美秀氣，年在十八九歲之間；男的英俊飄灑，二十多歲左右。小芹驚訝了，凝神應(yīng)戰(zhàn)。莫紋也有些意外，脫口而說：“是你？”不由向那少女望去。英俊男子向莫紋一揖：“江陵八寶山一別，莫女俠神采更勝昔日。在下今日再見到女俠，不勝榮幸?！蹦y回禮說：“公子客氣了！”小芹問：“姐姐，他是誰？”“江南一劍公孫駿公子?！毙∏垠@訝：“是他？”公孫駿問莫紋：“這是令妹？江湖上人稱的小…”小芹笑著：“小狐貍呀！是不是？”公孫駿朝她一揖說：“江湖上人，何足為怪，請小女俠別放在心上?！薄拔覅s感到小狐貍這個名字很好聽的?！惫珜O駿不禁一笑：“小女俠風(fēng)度灑脫、飄逸，酷似令姐，令人敬仰?！薄肮?，你過獎啦！我怎敢與姐姐相比？”“你這丫頭，恐怕比我更古怪。”莫紋轉(zhuǎn)向公孫駿，“公子特來為龍君求情？”公孫駿又是一揖：“望莫女俠、小女俠網(wǎng)開一面，在下將感激不盡。”這時，龍府的四五個武士奔上閣樓來了，那姣美少女一臉寒氣，嬌叱一聲：“你們?nèi)o我滾下去！這里沒你們的事?！饼埜涫亢偷茏芋@訝地說：“三公主，你回來了？”“唔！我回來了！”武士和弟子們看看莫紋、小芹，又看看墻角下的龍君，試探著問：“三公主，老爺…”“我叫你們滾，你們沒聽清楚？?！饼埲髅嫔F青得可怕。龍府武士和弟子嚇得諾諾應(yīng)是，狐疑地退了下去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莫紋和小芹一聽，便知這位姣美秀氣的少女，是龍君的女兒龍三公主了。她和公孫駿是趕來救父親的。莫紋暗想：漁人夫婦說的沒有錯，龍三公主果然看上了公孫駿，公孫駿也鐘情于這位公主，他們的確是俠義道上的一對情侶。奇怪，不是說公孫駿與龍君鬧翻了，不辭而去么？龍三公主也失了蹤？怎么雙雙同時在這里出現(xiàn)了？難道人們所傳不屬實？還是公孫駿不知道龍君是陰掌門的人，舍不得離開三公主，一直在龍府住著？以公孫駿的為人，知道青風(fēng)道長和龍君帶人來捉自己，還能不出面阻止？看來他并沒有在龍府中住下來。從剛才龍府的人的驚訝的神情和問話中看出，他們的確是雙雙離開了龍府，也離開了湘陰。怪就怪在今夜里，他們怎么會趕來救龍君？莫紋含笑問公孫駿：“這位姐姐，大概是龍三公主吧？”“是！”“公子不知龍君是陰掌門的一位騎主？”“過去在下實在不知道，三公主跟在下說了，在下才知道?！饼埲鬟@時向莫紋、小芹下拜求情：“家父有什么事得罪兩位女俠，望兩位寬容大量，饒恕家父，小女子愿代家父受罰?！蹦y慌忙扶起龍三公主：“公主別這樣，請快起來，小女子不敢受公主這么大禮?！薄澳畟b不愿寬恕家父？那小女子愿代家父一死，以謝罪于女俠?！薄肮髦亓?！別說有公孫公子在，就是公孫公子不在，單公主這一份孝心，小女子就不敢不從?！饼埲髀犃舜笙玻骸靶∨舆抵x女俠的大恩?！蹦y嘆息地說：“想不到龍君有公主這么一個孝順女兒！”她走過去拍開了龍君的穴位，并遞了一顆藥丸交給龍三公主，“這是慕容家的九轉(zhuǎn)金創(chuàng)還魂丹，對醫(yī)治內(nèi)外傷都極有神效，請公主快喂令尊服下。”龍三公主激動地說：“莫女俠，鐵打刀傷之藥，我和公孫公子都有，這么一顆貴重之藥，小女子不敢收下?！蹦y微笑：“公主怕它有毒，還是嫌它是賊贓？”“莫女俠重了，小女子受不起?！薄澳悄憔褪障卵?！”“多謝莫女俠?！薄肮鳎矣幸痪鋵嵲?，不知公主愿不愿聽？”“莫女俠請說，小女子怎敢不聽？”“公主最好勸令尊，今后別再為陰掌門人賣命了，不然，公主救得了他這一次，救不了他第二次。我不殺令尊，少林、丐幫以及湘西家的人，恐怕也不會放過令尊。”龍三公主近乎哀求地對龍君說：“爹！你聽到了吧？女兒幾次勸爹別與陰掌門的人為伍，爹就是不聽，到時，女兒就是拼著一死，也恐怕救不了爹爹?！饼埦L嘆一聲：“女兒，爹要是背叛了陰掌門，讓教主知道了，恐怕合府上下，沒一個人能活下來?！蹦y說：“龍君，你要是真的棄暗投明，不妨借今夜一事，從此隱姓埋名，泛舟江湖，遠走高飛。”龍三公主說：“爹，這個辦法很好，就是公孫公子也有此意。爹！我們一家，完全可以到江南太湖中住下來?！惫珜O駿向龍君一揖說：“龍伯父，要是不嫌棄，在下在太湖三山有一處莊園，伯父一家，完全可以在那里長居下來。我們兩家，守望相助，何愁陰掌門人侵犯？”莫紋說：“公孫公主，我敢說一句，陰掌門人目前恐怕無力顧及你們，將來也恐怕不會。只要他們一天不滾出中原，不單我不放過他們，就是少林、丐幫和湘西家，也不會放過他們?！饼埦挥牲c點頭：“陰掌門去犯湘西家和少林、丐幫，實在是一個極大的錯誤。好！老拙聽從莫女俠的勸告，借今夜一事，從此退隱江湖，不再卷入武林之紛爭?！饼埲鞲吲d地說：“爹！你終于明白過來了！”莫紋說：“既然這樣，我就此告辭，妹妹，我們走！”公孫駿和龍三公想挽留她們，但她們身若疾燕，已穿窗而出，消失在夜空里，來到了湘陰城外南郊湘江河畔一處小亭中。癡兒早在小亭中等候她們了，見她們來了問：“你們怎么這時候才來？龍府的事了結(jié)了？”小芹說：“你老人家看看呀，那不是已經(jīng)了結(jié)了么？”癡兒回頭遙望，只見湘陰城中龍府上空，大火沖天。原來龍君在莫紋、小芹一走，便命家人收拾一切細軟，連夜上船，采取襄陽仁義長者柳寨主的辦法，一把火毀了自己的家園。他們兩人做法一樣，目的不同。柳寨主是因面目暴露，無法立足，又怕莫紋、關(guān)云山、公孫駿等人尋來，才放火燒了寨子，但仍為陰掌門賣命，結(jié)果還是身死大溈山中，龍君放火，是為應(yīng)付陰掌門，棄暗投明，遠走高飛。結(jié)果在太湖上安家立業(yè)，得其善終。癡兒問：“你們放火燒了龍府？”小芹說：“這不更好嗎？”莫紋問：“喂！蘇總管你捉到了沒有？”癡兒努努嘴：“你看，亭外那一團不是？”原來蘇總管破瓦逃走時，癡兒以密音入耳之功對莫紋說：“你和小芹對付龍君好了，這賊人由我去對付，我們在約定的地方等候?！碧K總管滿以為逃出了郊外，正暗暗自慶，打算取路回長沙府。誰知剛想走，前面一條黑影驀然出現(xiàn)，陰森森地問：“蘇總管，你還想去哪里？”蘇總管一震：“你，你是誰？”“黑鷹！”“黑鷹！？”蘇總管頓時感到一股寒流從心中升起，比遇到了青衣狐貍更覺可怕。這位武功奇高、神秘莫測的人物，連碧眼教主也傷在他的手上，至今仍臥床不起，自己更不是他的對手。癡兒又陰森森地說：“沒想到老夫在此等候你吧？”“你，你想干什么？”“取你頸上的一顆人頭?！碧K總管見話不對路，便轉(zhuǎn)身奪路而逃。可是不論他向哪一個方向逃跑，黑鷹身如魔影，總是驀然在他前面出現(xiàn)，聲音寒冷得幾乎能碎人心：“姓蘇的，老夫不是青衣狐貍，你別想從老夫手上走脫。老夫要殺一個人，他只能往陰曹地府走，此外別無他路?！薄拔遥腋拜厽o怨無仇，前輩何必苦苦相逼？”“哼！誰想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，誰就跟老夫有仇。”“在、在下可沒有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(xué)?！薄澳銢]有，但你們的碧眼老魔有?！薄斑@關(guān)在下什么事了？”“你不是在為老魔賣命么？凡是跟老魔在一起的，老夫都要殺，一個也不留?！薄扒拜?，你不是濫殺無辜么？”“老夫不管這一套，誰叫你們跟老魔混在一起？再說，你算無辜嗎？老夫要殺你是殺定了！”“我，我跟你拼了！”蘇總管見黑鷹不可理喻，身形驟起，撲向黑鷹，黑鷹一聲冷笑：“你簡直是太不自量力！”黑鷹出手兩招，就將蘇總管狠狠摔在地下，順手就封了他的穴，提起他來就走。蘇總管自問必死，見黑鷹卻沒有殺自己，不知帶自己到什么地方去，問：“你怎不殺了我？要帶我去哪里？”“老夫突然改變了主意，不想殺你了！將你交給青衣狐貍，她可能有話要問你?！薄安?，不！你千萬別將我交給那小妖女，還是殺了我好?！薄澳愫ε履切⊙?？”“那小妖女心狠手辣，詭計多端，不知會怎樣折磨在下，前輩，我還是求你一掌斃了我，死在你掌下痛快些?！薄袄戏驔]見過小妖女怎么折磨人，這次就看看也好?！薄扒拜?，你怎么這般殘忍？”“少廢話！”癡兒覺得這姓蘇的好笑，劍挑也是死，掌擊也是死，橫豎是一死，怎么寧愿死在自己掌下，也不愿死在莫紋劍下？他才不相信莫紋會折磨人的。不過，聽聽莫紋怎么審問人也是好的。這樣，他便將蘇總管帶到了小亭上…莫紋走到他身邊，笑著問：“蘇總管，沒想到我們在龍府一別，在這里又碰上了，你好吧？”“小妖女，你別問我，我什么也不知道，什么也不會回答，你殺了我吧?！薄澳阍踔牢乙獑柲?？”蘇總管愕然：“你沒話問我？”“我想知道的，都知道了，何必問你。”“是龍君告訴了你？”“這話是你說的，我可沒有說。”“那你怎么都知道了？”小芹叫起來：“喂！現(xiàn)在是我們問你，你怎么反而問起我們了？”莫紋說：“姓蘇的，你別打算想找到龍君，龍君現(xiàn)在，真的到水里去做龍君了！你想找他，到洞庭湖底找他好了?！毙∏蹎枺骸敖憬?，他還有命去找龍君嗎？”’“有呀！你將他丟入湖里，他不是可以尋到龍君了？”“姐姐，他懂水性，那不跑了嗎？”“丫頭，你將他手腳捆起來，丟入江中，他怎么跑？”“好呀！那我將他的手腳都捆起來，再添上一塊大石頭，那他怎么也跑不了！”“不錯！不錯！那他一下就能到龍宮，很快就見到龍君了。”蘇總管叫起來：“你們這兩頭狐貍，還有沒有人性的？”“姐姐，他罵我們沒有人性哩！”“他罵得不錯，我們是兩頭狐貍，有什么人性的？”小芹咭咭笑起來：“是嘛！狐貍有人性，那還有狐貍嗎？狐貍有的是狐性?！碧K總管又叫起來：“你們太殘忍了！”“姓蘇的，我們怎么又殘忍了？”“你們活活將我丟入湖中淹死不殘忍？”“哎！我們給你一個全尸，還嫌對你不好？”“不！你們還是一劍挑了我，將我丟到湘江水中，少讓我活受罪。這樣，我死了就不會去找你們。不然，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你們。”小芹問：“姐姐，人淹死后變鬼是什么樣子的？可怕嗎？”“我也不知道，但淹死的人，一身會腫脹起來，卻是相當(dāng)難看的?！薄澳遣怀闪艘粋€大冬瓜嗎？”?！安畈欢??！薄敖憬?，那我們別將他丟進水里了?！薄澳俏覀円粍⑺麣⒌羲懔?，省得他以后變鬼找我們?！碧K總管想不到武功這么好的兩只狐貍，竟然怕起鬼來?？磥砩倥€是少女，這兩頭狐貍也不例外，女孩子們，又有幾個不怕鬼？他哪里知道：莫紋和小芹看在他侄女蘇三娘的情面上，早有心放了他，只不過想嚇嚇他而已。放了他，同時也想借他的嘴，傳話給碧眼老鷹和什么西天法王，說洞庭龍君一家，給自己殺掉了，以免陰掌門的人再去尋找龍君。莫紋和小芹，膽大如天，連妖魔也不怕，怎會去害怕一個死了的人？蘇總管見她們害怕鬼，燃起了一線求生的希望，說：“你們殺了我，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你們。”小芹說：“喂！你剛才不是說我們用劍挑了你，你不會找我們嗎？”“現(xiàn)在我改變了主意?！薄澳阋趺床挪粊碚椅覀?？”“除非你們放了我，我就不找你們了！”小芹問莫紋：“姐姐，我們怎樣辦？”莫紋說：“丫頭，你要是害怕鬼，只好放了他了?！薄敖憬悖沂怯悬c害怕?！薄澳蔷头帕怂?！”小芹拍開了蘇總管的穴位：“你走吧！你以后別來找我們?！碧K總管簡直不敢相信青衣狐貍就這么放了自己，這是真的？還是自己在發(fā)夢？但的的確確是小狐貍拍開了自己的穴位，叫自己走。他困惑地問：“你們真的放我走？”莫紋說：“你不會要求我們殺了你，以后變鬼來找我們吧？”蘇總管當(dāng)時只不過為了求生胡亂說說，就連他也不會相信莫紋真的會放了自己?，F(xiàn)在不敢相信的事變成真的了，他反而愕然起來，身子一動也不動。小芹問：“你干嗎還不走？”“好，好，我走，我走?！碧K總管慢慢走了，見莫紋她們并沒有什么行動，一閃身，便大步飛跑起來，跑了一個多時辰，然后突然閃身躲在一處草叢中，凝神傾聽了好一陣，的確沒有人在暗中跟蹤著自己，更沒有人追來，他仍不放心，閃身從山野上奔走。一直到天色微明，長沙的岳麓山隱隱在望，他再環(huán)視前后左右，莫紋他們真的沒跟蹤自己。蘇總管不由透了一口大氣，自己的這條命，現(xiàn)在真正是屬于自己的了，算是從鬼門關(guān)跑了回來。富有江湖經(jīng)驗的蘇總管猜想，青衣狐貍真的放了自己，為的是悄悄跟蹤自己，找到陰掌門在長沙的巢穴。否則，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說明，青衣狐貍會放了自己的。憑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經(jīng)驗，他的確感到?jīng)]有任何人在盯蹤自己，莫紋是真正放了自己回來。他感到不可思議了！難道這兩頭狐貍真的怕鬼？作為武林人士來說，那才是難以理解，說出來也沒人相信。蘇總管不能不考慮回去后怎么向碧眼教主報告了。要是說莫紋怕自己變鬼日后去找她而放了自己，恐怕自己還不有說完，碧眼教主就將自己的腦袋擊碎。俗話說，伴君如伴虎。碧眼老魔在陰掌門中，無疑是位君王，是只老虎，而且是一只生性多疑、幾乎對誰也不相信的吊睛白額老虎。蘇總管要是將自己的經(jīng)過如實向碧眼教主報告，說自己為黑鷹所擒，后被青衣狐貍放了，他能相信嗎？不當(dāng)場殺了自己才怪。唯一的辦法，只將自己如何從龍府中逃出來，將中間的一段隱瞞不報。蘇總管跟隨碧眼教主多年，不能不說對碧眼教主十分忠心，但為了自己的生存，不能不說假話。蘇總管在辰時初進入長沙城，轉(zhuǎn)過了幾條大街小巷，最后肯定無人跟蹤自己，然后閃進一戶人家。蘇三娘從里面迎了出來，見蘇總管單身只影，神色頗狼狽，驚問：“七叔，你回來了？路上出了什么事？”蘇總管反問：“這里沒出事吧？”“沒有！”“好，好，這里沒出事就好了！”蘇三娘敏感到出問題了，急切地問：“七叔，湘陰出事了？”“湘陰龍府，給青衣狐貍和小狐貍挑了，龍君父子，恐怕大難難逃，我可以說是從鬼門關(guān)拾回了這一條老命，幾乎不能回來見你了?！薄捌呤澹覀兊轿堇镎f吧。你先休息一下，我叫人準備早點給你。”蘇三娘的二十四騎，精英幾乎盡失，尤其是大溈山一戰(zhàn)，傷亡更是慘重，手下剩下的人也不多了，可以說，二十四騎已名存實亡，只剩下二三十人，龜縮在長沙府中，已無力在湘中活動。蘇三娘早已對陰掌門冷了心，要不是為了她這位親叔叔留在教主身邊，她也恐怕早就遠走高飛，離開陰掌門。蘇三娘安排蘇總管梳洗，伴同他一起用早點，詳細詢問了他昨晚的經(jīng)歷。蘇總管也不敢將真實情況告訴蘇三娘，擔(dān)心墻外有耳，傳到了教主耳中，那不但害了自己，也害了蘇三娘。所以蘇總管只將路上想好的話說了出來。蘇三娘聽了又是驚震不已。想不到青衣狐貍武功莫測，連水中功夫也這么好，殺敗了龍君父子，破了神話般的武當(dāng)七星劍陣。這么看來，龍君父子難逃大難了，不由嘆了一聲說：“七叔，看來除了西天法王，陰掌門中，恐怕沒有一個是青衣狐貍的對手，何況青衣狐貍還有神秘莫測的黑鷹在暗中相助，七叔，我們今后打算怎么辦？”蘇總管也長嘆一聲：“只有聽天由命罷了！三娘，我已有一把年紀，死不足惜，而你今后多加小心才是，別枉送了性命?！蓖庵?，就是叫蘇三娘別管他了，自己能走就走，能離開陰掌門就離開陰掌門，別作無謂犧牲，以保存蘇家一脈。蘇三娘說：“七叔，你也要小心才是！”隨后，蘇總管換過一身衣帽，橫過湘江，來到江中的橘子洲，碧眼教主秘密的藏身之處，報告自己湘陰一行的經(jīng)歷。碧眼教主過去在岳麓山西側(cè)山麓下的莊院，一年之前，因為青衣狐貍和白衣書生一事，已為炸藥所毀。以后雖然重新建好，但大溈山一戰(zhàn)之后，身受重傷的他擔(dān)心青衣狐貍尋來，不敢再住岳麓山了，因而秘密遷到江中的橘子洲，依然是茅寮竹舍，地下卻是機關(guān)重重，更有一個出口，直通江畔，必要時，可泛舟而去。而橘子洲對岸的天馬山卻是西天法王秘密的居住地，一旦有事，西天法王便可率領(lǐng)那十五名一流的西域殺手，趕來相救。當(dāng)蘇總管踏上橘子洲時，莫紋、小芹也帶著癡兒，出現(xiàn)在長沙府城北郊麻溪口，癡兒這時又恢復(fù)了癡兒的模樣，神態(tài)十足是個大孩子，既不像那神態(tài)傲慢的白衣書生，也不像那威嚴的黑鷹。莫紋和小芹不得不佩服他有一份演戲的天才。他們在麻溪畔的一處小市集上飯館用飯。他們向人打聽得知，去長沙城還要經(jīng)過一條瀏陽河。一過瀏陽河，就是長沙城的北門口。飯店內(nèi)的客人們不多，除了三四個行商、小販和一些公門的差役外，還有一位一臉笑嘻嘻的少年，年約十五六歲，衣著一般，高踞一桌，叫了不少菜，還左一杯，右一杯喝酒，令滿堂的旅客們驚訝：這么一個少年，竟然有成年人所不及的酒量，他喝酒比別人喝白開水還多，桌上擺了四五個空酒壺，仍然拍臺叫店小二再打兩斤酒來。小芹看得驚奇，輕輕對莫紋說：“姐姐，他喝這么多的酒，不怕醉死了嗎？”莫紋打量了這少年一眼，一下心頭凜然，也輕輕說：“妹妹，這恐怕是位江湖奇人，不會喝醉的?！薄安粫?？他不會是酒鬼轉(zhuǎn)世吧？”“妹妹別出聲，恐怕有好戲看了?！惫?，這個少年飯飽酒足以后，拍拍肚子嘻嘻笑著：“店小二，我吃飽了！”便揚長走出店外。店小二追上去說：“少爺，你還沒有付酒飯錢?！鄙倌赉等唬骸笆裁淳骑堝X？”“少爺喝的酒，吃的飯菜，都得給錢?！鄙倌瓯牬罅搜劬Γ骸斑@些都要給錢嗎？怎么你不早說？”“少爺，小人現(xiàn)在說明也是一樣?！薄澳悻F(xiàn)在才說不遲了嗎？你早說了，我就不吃不喝了，我還以為你們不要錢的呢！”“少爺，哪有進飯店吃飯不要錢的？”“有呵！我曾去過兩處飯店、酒館，都是吃了不用付錢。我以為這一帶的飯店、酒館，吃飯喝酒不要錢的，才放開肚皮喝酒吃飯?！毙∏壅f：“姐姐，這少年是存心白吃的！世上哪有吃飯不傭錢的飯店酒館？”莫紋笑著：“你怎知道沒有？”“世上真的有吃飯不用錢的飯店嗎？那我也去大吃大喝一頓了?！边@時店小二問：“少爺是打算不給錢了？”少爺說：“我沒有錢，怎么給？”店小二頓時變臉：“你是哪里跑來的小子，敢來我店里存心白吃？”“我可沒有存心白吃呵！”“小子，你也不去打聽打聽，這店是誰人開的？”“我打聽干嗎？”“這店是麻溪辛老爺開的。辛老爺號稱長沙三虎，是麻溪上的一號人物，誰也不敢惹。小子，你是不是吃了老虎心、豹子膽，敢來這店里撒野？”“喂喂！我可不知新老爺、舊老爺，我也不是來撒野，只怪你為什么不早說吃飯要錢的。你說了，我就不來吃了?，F(xiàn)在我不吃也吃了，這樣吧，你們打我一頓好了！”飯店又跳出兩名伙記，其中一個說：“別跟這小子多說，打他一頓，再拉去見辛老爺！”少年連忙說：“慢著慢著！你們打了我，還拉我見辛老爺，那我這一頓不白挨打了？”店小二問：“小子，你想怎樣？”“要就你們打我一頓，要就拉我見你們的辛老爺。不能打了我，又拉我去見辛老爺。除非今夜里，我再來吃一頓?！眱擅镉浤睦镞€容允這少年多說，一拳就朝少年胸口擊去，蓬的一聲，直擊得這少年踉蹌后退幾步。莫紋初時還以為這少年身懷絕技，才敢跑來白吃。可是一看這情形，似乎這少年根本不會閃避，也沒還手，任由人打，不由奇異了，小芹一見這少年捱打，忍不住喊起來：“你們怎么打人的？”店掌柜哼一聲：“這家伙存心來白吃，不打行嗎？這樣的人，要不好好教訓(xùn)一下，小店就不用開了?！蓖饷?，店小二和兩名伙計，早已左一拳右一腳的朝少年猛打，小芹又叫起來：“你們別打了，他吃了多少銀兩，我代他給你們好了！”店小二和兩名伙計一聽，便停了手腳，店小二問：“小姐愿代他結(jié)帳?！薄澳阏f吧！他吃了多少銀兩?！边@少年喊道：“你不能代我付帳?！毙∏燮娈悾骸安桓稁?，他們不打你嗎？”“他早已打過我了，你給他們錢，那我不白挨打了？”“噢！你不怕他們打死了你？”少年嘻嘻笑著：“不會，不會，他們真的打死了我，那不鬧人命官司嗎？”“那他們也會將你打成重傷或殘廢?！薄安?，不，說不定他們越打我，我就越有精神?！薄霸接芯瘢磕闾焐馁v骨頭，喜歡挨打的嗎？”“嘻嘻，你說對了，我就是天生的賤骨頭，一天不挨人打不舒服?！毙∏壅×恕Ｊ郎险娴挠羞@么賤骨頭的人，喜歡挨別人拳打腳踢？別不是我碰上了一個瘋子？白白做了好心人？小芹說：“好呀！我不理你了，你喜歡給人打，就給人打吧！”少年問店小二：“喂！你們還打不打？不打，我走啦！”少年這一句話，不啻挑起了飯店伙記們的怒火，叫別人再打他一次。果然，其中一個伙記惡狠狠地說：“小子，你既然討打，老子就打得你遍體鱗傷，叫你一年半載起不了床，永遠記住這一次教訓(xùn)，以后再也不敢白吃?！比龡l大漢又一輪拳腳交加，齊向少年打去。不久，令人愕然、驚訝的現(xiàn)象出現(xiàn)了：捱打的少年，渾身沒事，他真是越捱打越有精神；而打人的三條漢子，一個個渾身勞累不堪，癱軟在地下，仿佛大病了一場，連站也無力站起來。少年嘻嘻笑問：“打呀！你們怎么不打了？不打，我走了！”店掌柜駭然：“小子！你使的什么邪術(shù)？”“我使什么邪術(shù)了？我一沒念咒，二沒燒符，三沒還手。因為沒錢，存心給你們打一頓消消氣。喂！你要是還沒消氣，可以再上來打我一頓?！钡暾乒衲睦镞€敢上去打他？驀然，一位中年漢子在四名家人簇擁下，從街上那一頭走了過來，老遠喝問：“王掌柜，出了什么事？”這個飯店掌柜連忙趨向前，說：“辛老爺，一位存心來自吃的小子，不知使了什么邪術(shù)，不怕打，反而將店里的小二和兩名伙計傷了?！薄笆裁?？”辛老爺大怒，“哪里跑來的小子，敢來這里撒野？”少年說：“喂！你說清楚些，我沒有來撒野呵！我只是沒錢．吃了一頓，給你們打了一頓，并沒還手，怎么撒野了？”辛老爺上下打量著少年，見對方幾乎還是一個孩子，有些愕異：“你就是那白吃的？”少年笑了笑：“其實我也不是存心來白吃的，以為這店里吃飯不要錢，所以才跑進來。”“世上有不要錢的飯店嗎？”“有呵！”“小子，你是存心來白吃的了！來人！上！給我將他再打一頓?！毙晾蠣敽戎约荷砗蟮乃拿胰恕！鞍ィ÷?，你們已經(jīng)打了我一頓，那要打我多久？”“小子！打到你交出飯錢來！”“我沒錢怎么辦？”“那叫你家屬帶錢來贖。一天不交打一天，兩天不交打兩天。”“那不活活將我打死嗎？”“不錯，沒錢就活活打死。誰叫你什么地方不去，卻跑來我店里白吃?！毙∏廴滩蛔∪缕饋恚骸澳氵@樣做，還有王法的嗎？”到底那少年還挨不挨打，欲知后事如何，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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