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(fā)上,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,望著沈括。
沈括清理了地上的殘跡,撿起了保溫盒與紅棗糕,問她:“這個,還能吃嗎?”
“都弄臟了?!?
陸嫣搶過紅棗糕,扔進了垃圾桶里,抓起保溫盒便要離開:“你吃空氣吧?!?
生氣起來,也特別可愛。
“沈括,這周,別聯(lián)系我了,不,這個月,分手一個月!”
陸嫣將保溫盒放進自行車簍里,推著車氣沖沖地離開。
沈括按住了她的自行車,走過里,用濕潤的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干凈自行車上沾染的泥污,一未發(fā)。
陸嫣看著他彎腰的身影,心里澀澀的。
自行車煥然一新,沈括站在門邊,望著她的背影,微微張了張嘴,卻什么都沒說。
陸嫣故意走得很慢,轉(zhuǎn)角的時候,回頭望了他斜側(cè)的身影一眼。
他一直目送她,還沒有離開。
這兩天,陸臻和梁庭聚在一間名叫“偶遇”的咖啡廳商量對策。
“時間弄清楚了,兩天以后。”陸臻小聲說:“昨天她跟我爸說,兩天以后要回家鄉(xiāng)探親?!?
梁庭點點頭:“我們另找人選吧?!?
“我還認識幾個朋友,雖然關系沒那么鐵,但應該會同意幫忙?!?
“你準備跟對方說陸嫣的事嗎?!?
“當然不能說?!?
“不說,人家怎么幫?”
“就說是我另一個遠房妹妹?!标懻闊┰険蠐项^:“真他媽煩死了?!?
落地窗外,葉迦淇走了進來。
梁庭看見他就來氣,陸臻當然而是氣不打一處來,看他的眼神就跟容嬤嬤看紫薇似的,磨拳擦掌地想著怎么往他背上扎小針。
“你來干什么!”
葉迦淇不管少年們對他懷有多深的敵意,坐下來點了一杯咖啡,從容說道:“我是來幫忙的。”
“沒安好心?!?
“滾滾滾!”
陸臻拎著他的衣裳,想要把他趕出去,葉迦淇摸出一張車票,說道:“春運的車票不好買,就這一張,托關系搶到的,不要就沒有了?!?
陸臻一把奪過車票看了看,是從北城到a縣的硬座車位。
那時候買火車票并不需要身份證,也還沒有實名制,所以導致黃牛猖獗,尤其是春運時期,車票經(jīng)手黃牛都要翻好幾倍,而且一票難求。
“a縣?”
“沒錯,我拖朋友幫忙,查到了施雪嫻和他弟弟買的車票,是去a縣的,兩天之后的晚上出發(fā)?!?
陸臻這幾天一直鬼鬼祟祟想偷施雪嫻的車票,奈何施雪嫻藏得緊,任憑他使勁渾身解數(shù),都沒辦法拿到,他甚至懷疑施雪嫻根本就是把車票隨身攜帶的。
陸臻不知道葉迦淇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,居然搞到施雪嫻的車票信息。
“真的假的,你確定她就是去a縣?”
“百分之九十。”葉迦淇相當篤定:“不會錯?!?
“那還有百分之十呢。”梁庭說道:“機會就只有這一次,如果錯過了,就沒有了?!?
“誰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證?!比~迦淇說:“如果你不信我,到時候就只能親自跟蹤施雪嫻,跟著她上火車,這樣就能有百分百的幾率?!?
陸臻知道,這種方法根本不可行,且不說沒票根本上不了火車,即便到時候現(xiàn)場黃牛買票,都不一定能買得到,風險太高了。
陸臻將火車票揣進包里:“我...我就姑且信你這一次?!?
“你們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嗎?”葉迦淇又問。
提到這個,陸臻窩了一肚子的火:“你還好意思說,要找沈括是你說的,把他氣走也是你干的,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閨女好!你跟她上輩子有仇啊要這樣搞她!”
葉迦淇平靜地說:“陸臻,講這話沒意思,我喜歡陸嫣,自由競爭?!?
“屁個自由競爭,你這是在挖墻腳!”
“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,這件事,就算我不捅出來,將來沈括遲早會知道,如果他覺得自己的驕傲比陸嫣更重要,陸嫣也不必要喜歡他?!?
這話,乍一聽有道理,陸臻都快被說服了,但是說服不了梁庭,他冷冷地看著他:“你憑什么代替陸嫣做決定,你有什么資格?!?
“我只知道,資格是靠自己爭取來的,某些人連爭取一下都不敢,又有什么資格說我。”
陸臻終于聽不下去了:“你們兩個能不能別吵了!現(xiàn)在當務之急是我妹妹好不好!”
見面就吵,打翻了醋罐子似的。
梁庭冷冷說:“等這件事結(jié)束了,找個時間,單挑?!?
“來,誰怕誰。”
幾分鐘后,陸臻的電話響了起來,他看了眼屏幕,立刻站起來,喝道:“別吵了!都給我住嘴!”
梁庭和葉迦淇同時望向他,他拿著手機看了半晌,說道:“沈括打來的。”
……
咖啡廳的落地窗外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鵝毛雪,二十分鐘后,沈括帶著一身風雪寒氣走進了咖啡廳。
陸臻立刻沖他揚了揚手:“這里!”
沈括走過來,陸臻給他讓了座,又幫他叫了一杯熱咖啡,暖暖身子,殷勤得就差把咖啡一勺一勺喂到沈括嘴里了。
“括括,你真的答應幫忙?”
沈括沉默了片刻,對陸臻道:“我沒有見過你們家的那位后媽,你需要把她的照片給我,以及她的火車班次信息。”
“有有,都有,車票我們都給你買了!”
葉迦淇懷疑地望著他:“沈括,你真的愿意幫忙?”
沈括頎長漂亮的手指尖把玩著一枚精致的打火機,淡淡道:“她是陸嫣的小姑,不是嗎?!?
葉迦淇道:“不怪陸嫣瞞著你了?”
“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,與你何干?”
“跟他沒干,沒干!咱不理他。”
陸臻現(xiàn)在只差把沈括當龍王爺供奉起來了,只要他愿意幫忙,就一切好說了,他對沈括有迷之自信,只要是他答應去做的事,就一定能成功。
陸臻摸出打火機,給沈括點煙:“兄弟,我妹妹的事,就...交給你了?!?
沈括避開,淡淡道:“戒了?!?
陸臻知道沈括煙癮很重,過去通宵熬夜寫程序的時候,一夜要消耗一盒煙,這會兒居然戒煙了,難怪他拿著煙又不抽,聞味道呢。
“好端端的,戒煙干嘛?!?
“再不戒,會變臭?!鄙蚶ㄍ蜿懻椋骸罢麄€身體都會臭,從內(nèi)而外?!?
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無所謂,現(xiàn)在有女朋友了,就很有所謂了。
陸臻聽得渾身一個哆嗦,立馬按滅了手里的煙。
年輕的時候,他覺得抽煙很酷,手里拎著一根煙,對于高中生來說,相當有男人味兒了。
但是他也不想他們家瑤瑤捏著鼻子和他接吻啊。
沈括應承了陸臻的請求,起身準備離開,陸臻有些不放心,叫住了他:“這件事,你沒有別的要問的嗎?”
沈括知道,他說的是陸嫣的事。
沈括淡淡道:“先把你妹妹找回來?!?
“對對!這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。”
葉迦淇看著沈括平靜的表情,但他知道,沈括心里并不平靜。
……
第二天,陸嫣就想給沈括打電話,糾結(jié)了半晌,還是按捺住了。
憑什么,明明是他不對,憑什么要自己主動。
她抱著手機,煩躁地躺在床上,身體躬成了蝦米狀,什么都做不了,書也看不進去,索性走到面妝鏡前,開始自顧自即興演戲——
“對不起嫣嫣,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?!?
“不,不可以,你不能這樣對我?!标戞套约罕ё∽约海砬橥纯嗟卣f:“你想要,可以跟我說,我會答應你的?!?
“不要怕我,我不要了?!?
“不理你了,單方面分手!”
她演得正high,睜眼便看到鏡子里面,陸臻叼著牙刷,像看傻逼一樣看著她,連牙膏沫子都流出來了。
陸嫣抱頭尖叫:“靠!你什么時候來的!你聽到多少!”
陸臻捧腹大笑,笑得牙膏沫都咽了下去:“從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開始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