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松得一口氣,既是這樣,他再問就是替自己問的了,只不知道瑞葉肯不肯,瑞葉上回碰見那一個,只怕是傷了心的,到底是不是還想嫁,得瑞葉自家說了算。
既是人品好有志氣的,倒也不怕他騙了瑞葉去,兩個說完了話,里頭喜子張頭張腦的出來了,石桂還唬著一張臉:“你好了,趕緊回去,姐姐飯都做好了?!?
徐娘子把他們送到門邊,喜子一拐出來就急急問:“都問明白了?”石桂拍拍他的頭:“輪不著你來操心,明兒你們先生問你,你就裝傻充愣,讓姐姐自己看去?!?
嘴上這么說的,回去也跟瑞葉多聊了幾句,先問起喜子的學業(yè)來:“也不知那先生盡不盡心,雖不指望他為官作宰,也得知道些道理?!?
瑞葉手上做著針線,是給葉文心的一條裙子,青綠色的芙蓉羅,是她專從沈府箱子里頭挑出來的,上頭用七八種不同的黑線灰線銀絲線繡出蘭草來,拿小剪子切掉線頭,這才抬起頭來,拿眼兒看一看石桂,只這么一眼,石桂臉就紅起來,她全都知道了。
瑞葉擱下針線:“這么奔忙,還當我不知道?那位先生,看人都直通通的,十七年在宅子里,旁的沒學會,看人眼色還有什么不會的?!?
瑞葉頭幾天去,還沒見著那位程先生,她性子溫柔,喜子是里頭最大的學生,身邊跟著一群七八歲的孩童,瑞葉便自家裹些小粽子,蒸些小包子帶了去。
她又識得詩書,啟蒙的這幾本書,哪一本不是滾瓜熟,笑瞇瞇的看看他們,等著喜子吃飯這段功夫,還拿了荷包出來做針線,嘴里輕輕出聲,她挑上句,喜子說下句,細細喁喁說個不住。
程先生就是這么看住了她的,手上的書都掉了,人直愣愣的站在廊下,瑞葉一抬頭,見是先生沖他微微一笑,招呼一聲:“程先生?!?
就看見他臉漲得通紅,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,瑞葉自知不妥當,垂了頭還只盯著針,哪知道他就這么看著,到喜子吃完了飯,收拾了甌兒要走,他那腳倒是挪了一挪的,人卻還傻呆呆站著,一句話都不會說。
跟著就天天在門邊等她,還是不敢跟她說話,卻回回都預備了茶果,頭一天看她吃了,后頭就天天是一樣的東西,分明是送她東西,人卻離著八丈遠,眼睛直勾勾的看著,從她去一直到她走。
石桂被瑞葉看破了,反倒輕松起來:“那你心里是什么想頭?”要是程先生人真好,瑞葉愿意就嫁,葉文心也只有高興的,她最想的就這些受了苦的姑娘能過得好。
瑞葉搖一搖頭:“他這會兒待我好,是不知道我原來是丫頭?!备豢暗脑捯膊槐卦僬f了,她不是寡婦,也不是合離的,她原來還是個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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