臭小子竟然這么有孝心,也不枉她明里暗里的偏袒著。
陳器聽得眼淚嘩嘩的流啊。
寧方生啊寧方生,難怪你能做斬緣人,就你這張嘴,別說我了,閻王都能被你說哭。
寧方生朝竹林那邊一指。
“夫人站過去,隨便找個什么地方,只要含笑而立就好了。整幅畫作完,約摸兩個時辰左右,夫人若站累了,就辛苦忍一忍?!?
別說兩個時辰,就是三個,四個……袁氏這會都忍得住。
這可是小兒子的一片心啊。
袁氏嗔目看了兒子一眼,理了理衣裳,喜滋滋地走過去。
幾步路,她竟然走得裊裊婷婷,像個少女一般。
此刻,畫紙已經(jīng)鋪在了方桌上。
寧方生一邊看著眼前的袁氏,一邊磨墨,兩條眉毛慢慢蹙緊。
其實,他早已想不起來,上一次握著畫筆是什么時候了。
但教他作畫的人,卻時常進到他的夢里。
那人常說,字畫不分家,只有簡率,高雅之筆,才是佳作。
那人還說,作畫并非用眼睛去觀察,而是要用心去感受畫中人的喜怒哀樂。
他人生的第一幅畫,是在五歲那年,畫的是院子里的一只大水缸。
他畫完,屁顛屁顛地拿給那人看。
那人看后,揉著他的小腦袋,笑著說:“我兒以后,做個游山玩水的閑散畫師,也不錯。”
是的。
那人,就是他爹。
因為爹的這句話,他用在畫作上的時間便多起來,也只學(xué)著畫山水。
他都想好了,長大后就去天下各處走一走,看一看。
看到一處美景,就把它畫下來,托人帶回四九城,讓爹瞧瞧這個人世間,有多好看。
只可惜啊……
寧方生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一旁,陳器看看娘臉上的喜色,再看看寧方生臉上的愁容,心里有些發(fā)酸。
倒不是怕挨打,是怕傷了娘的心。
他已經(jīng)很久沒見娘笑得這么開心了。
他這邊正愁著,那邊寧方生已經(jīng)拿起了筆,蘸了蘸墨,開始落筆。
落筆……是真快。
神情……也算是專注。
就是……不知道畫得怎么樣。
陳器邁著小娘們的碎步子,挪挪攢攢地站到書案前,低頭一看,紙上竟是黑漆漆的一團……
我的娘咧,這畫的是什么?
一坨狗屎吧。
陳器差點沒暈過去,不敢再看,踉踉蹌蹌地走到一旁坐下,開始琢磨一會怎么跟娘解釋。
另一邊,袁氏心里也在嘀咕。
她堂堂侯爺夫人,好歹也是見過幾分世面的,人家作畫,都是讓人坐在太師椅里,擺出一副端莊大氣的樣子。
怎么這人作畫,非得讓她站著?
他到底行不行?。?
硬生生地站兩個時辰,這腰腿還挺酸的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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