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坤儀,你不能睡!”他神色凝重,一邊封印她背后胎記一邊低斥,“醒過來!”
四面八方的妖怪撲了上來,聶衍朝天放了信號煙,翻手落陣,將坤儀和秦有鮫護(hù)在了陣中。
坤儀歪著腦袋看著秦有鮫,眼瞳依舊是狐瞳:“原來是你?!?
秦有鮫死死地捏著陣訣:“你放她出來。”
“咯咯咯~”面前的人笑起來,花枝亂顫,“你若當(dāng)真心疼這小丫頭,又怎么會任他們將我留在這里?!?
“閉嘴!”
金光大作,狐瞳有些痛苦地緊縮,卻依舊沒褪去:“你們凡人忘恩負(fù)義,還妄想一輩子隱瞞事實(shí)?”
她眼神唬人,秦有鮫卻是絲毫沒害怕。
青丘一族靠著出賣龍族得封天狐,但他們的王卻因著殘害蒼生,被道人封印,眼下就算神識醒轉(zhuǎn),也未必能恢復(fù)以前的修為,不過是色厲內(nèi)荏罷了。
但,他很擔(dān)心坤儀。她若是就這么睡下去,那可真是大事不妙。
正想著,一道光從他身后飛越上來,替他加重了封印陣。
強(qiáng)大的法力壓得面前這人吐了口血,狐瞳不甘不愿地,終于是被迫閉上了。
坤儀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廢墟里。
秦有鮫松了口氣,回頭卻對上聶衍那雙比狐瞳還讓人害怕的眼睛。
他似笑非笑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后頭的坤儀。
秦有鮫頭皮發(fā)麻。
誰也沒料到今日會出這樣的事,當(dāng)初宋清玄封印妖王之時,分明說過不會讓別人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幾十年前的龍狐大戰(zhàn),生靈涂炭,龍族退隱,天狐得意,為使人間免遭天狐傾覆,上清司開司元祖宋清玄拼著自己再不入輪回,以三魂七魄將天狐妖王封印。
原是想將它封印在不周山,可當(dāng)時的宋清玄沒多少活頭了,走不了那么遠(yuǎn)的路,盛京之中又沒有足以容納妖王的法器。
結(jié)果當(dāng)時皇后正好產(chǎn)女,生下了公主坤儀。
坤儀出生的時候,人間難得有了萬里無云的好天氣,宋玄清掐指一算,這女娃根骨奇佳,命數(shù)離奇,比任何容器都來得好。
帝后看著滿目瘡痍的天下,含淚答應(yīng)了他的要求,讓他臨死前將妖王封印在了坤儀幼小的身體里。隨著坤儀的生老病死,妖王也會跟著死去,再不入輪回。
計劃是很好的計劃,但不知為何,宋清玄封印用的三魂七魄,突然就少了一魄,以至于坤儀身上的封印痕跡妖氣四溢,里頭那東西還能通過這痕跡吸食別的妖怪。
秦有鮫不得不給她穿上繡滿瞞天過海符的衣裳,來遮擋那胎記。
聶衍給的龍血符也是有用的,天狐怕龍,看見他的符咒能安生很長一段日子,但不巧的是,聶衍與里頭封印著的那只天狐似乎有些過往,以至于安生了沒多久,那東西反而是更想出來了。
“這孩子因著這東西,打小沒過過一天的安穩(wěn)日子?!睂⒗x抱起來,秦有鮫走到聶衍跟前,“她是肉體凡胎,一出生卻就被當(dāng)成了容器,因此害死了身邊一個又一個親近的人,所以她原是不敢再與人親近,也不敢再放下心防?!?
“是你和你的龍血符給了她錯覺,讓她以為自己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結(jié)交朋友、過尋常日子,誰料今日還是釀成了悲劇?!?
“我看她是不想活了,所以才會被天狐霸占了神識。你找這只天狐多年,如今終于找到了,我想攔你是攔不住的,你若想將它從坤儀身體里抽出來,便動手吧。”
“只是,她身子本就弱,封印一解除,天狐任你宰割,她也必死無疑?!?
人被放進(jìn)了他的臂彎里,聶衍僵硬著手臂接著,臉上神色陰森恐怖:“你又想用她威脅我?!?
“沒了這保命符,我可不敢再威脅你,說些實(shí)話罷了。”秦有鮫聳肩,“我鮫人一族算來與你也算遠(yuǎn)親,若非你行事歪斜,我也不會出手阻攔,如今你已經(jīng)尋得舊敵,接下來要如何做,全憑你高興。”
說罷,一揮手就退出了幾丈遠(yuǎn)。
“師父!”杜蘅蕪追著化蛇過來,瞧見前頭的場面,焦急地跑到他身邊,“你就這么走了,坤儀怎么辦?”
秦有鮫擺手:“生死有命?!?
“你騙人!”紅了眼睛,杜蘅蕪惱道,“這本不是她的命,是你們強(qiáng)塞給她的,既然塞給她了,就該保住她的命!”
誰都知道龍族有多恨天狐,把封印著的死敵交到聶衍手里,他如何不會想除之而后快?
秦有鮫撓了撓下巴,他沒想通自己這大徒弟怎么就這么笨,看看那頭聶衍那難看的臉色,是會想剝了坤儀的模樣么。
大徒弟精于道術(shù)卻不通情愛,小徒弟通了情愛卻笨蛋得連一張千里符都護(hù)不住,以至于情緒失控到險些放出天狐。
他這個當(dāng)師父的哪里還有臉回去見族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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