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儀認真地看著他和何氏,鳳眼里有些動容:“伯爺很疼愛何氏吧?”
光從她身側(cè)的花窗落進來,照得她臉側(cè)白里透紅,眼里更是光影盈盈。
聶衍莫名覺得心情很好。
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扶手,看一眼嬌羞的何氏,輕笑著答:“自然?!?
整個伯爵府都知道他有多疼愛何氏,傳進她耳朵里的自然也不少,她竟還要多此一問,難道是不肯相信?
念及此,他淡聲又道:“與殿下的婚約不過是一場交易,但她是我專門迎進府里的,就算不會有正頭的名分,也絕不會讓人將她欺負了去。”
坤儀十分感動地點頭,而后皺眉:“既如此,伯爺為何不能將心比心?”
什么意思?
聶衍淡了笑意,抬頭看向她。
坤儀捏著她的絹扇,鼻尖微皺:“你疼愛何氏之心,與我疼愛林青蘇之心不是一樣的么?我既然都未曾為難她,甚至還給了她賞賜和體面,你為何就要為難林青蘇?”
“林青蘇只是個普通人,但他對江山社稷有大用,伯爺大可不必將他看在眼里,他又礙不了您的事?!?
眼里的笑意徹底消失,聶衍別開臉看向窗外的樹葉,冷笑連連:“殿下怕是有些誤會,我與那林青蘇素不相識,又未曾有過交集,緣何我就要去為難他?”
“尚書省那幾位老大人家里遭逢妖禍,有一位原是要停職入獄的,卻遲遲不見上清司提審,反而在朝中指責林青蘇這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科舉之士?!崩x皮笑肉不笑,“伯爺不覺得蹊蹺么?要不將黎諸懷亦或是朱厭提過來問問,他們是為何不提審這些人,那老大人又是為何要拼著晚節(jié)不保與一個后生過不去?!?
“殿下這都只是猜測,沒有絲毫證據(jù)?!甭櫻馨腙H了眼,眉眼含譏,反手將何氏摟進懷里,“還請殿下慎?!?
若有證據(jù),她就該直接去宮里了,哪里還用得著來伯爵府。
坤儀起身,灑著金沙的裙擺在光里瀲滟如湖,她挺著纖細的腰肢站到他的書案前,直視他與何氏這親昵模樣,眼里沒有絲毫波瀾:“我不在意你有多少個側(cè)室,也不在意你每日與她們?nèi)绾味鲪?,因為我心里沒你,但你背著我耍這些小手段,說明你沒放下我。”
“堂堂伯爵爺,對一個女子糾纏不休,不覺得難看么?”
心口一窒,聶衍冷眼看進她眼眸里:“你說什么?”
“我說,三日之后,林青蘇若是不能順利參與省試,我就當是伯爺余情未了?!彼敛槐苤M地回視他,巧笑嫣然,“屆時,我便帶著青雘去那浮玉山,讓她吃個飽?!?
“……”
渾身散出了殺氣,聶衍起身,抓住了她的手腕:“你拿這種事威脅我,就為了一個林青蘇?”
“先不講理的是您,伯爺。”坤儀沒掙扎,任由他將自己的手抓得生疼,“您若想成大事,就不該意氣用事?!?
倒給了她機會教訓他了。
聶衍氣極反笑:“殿下未免太過自以為是,不講理的是你,無理取鬧的也是你,倒還說我意氣用事?!?
“只要他能參與省試,伯爺說什么都成?!崩x彎了細眉,朝他笑了笑,“如伯爺所說,他也是我親自迎進府里的,我就算不能給他個正頭名分,也絕不會讓人欺負他?!?
心口起伏,聶衍扔開她的手,起身就走。
“伯爺?!焙问线B忙追了出去。
坤儀自顧自地揉著手腕,覺得差不多了,便對蘭苕道:“回去吧?!?
蘭苕神情有些呆滯,乖順地跟在自家主子身邊,直到回到明珠臺,才低聲開口:“殿下這般,不怕回不了頭么?”
“往哪里回?”坤儀抬頭挺胸,走得十分矜傲,“路都是朝前的,沒有人可以回頭,他回不了,我也不想回。我與他總歸是皇婚,又有樓掌柜和青雘護著,我死不了,也與他和離不了,那就想法子別虧待了自個兒?!?
林青蘇她是一定要保的,就算不為了他的前程,也為她自己爭口氣,聶衍有那么多事可以做,沒道理把她當個軟柿子,想起來了又捏一把。
見她想得通,蘭苕就不擔心了,不擔心之余,甚至還多問了一句:“看伯爺氣得狠了,您晚膳可要加兩個菜?”
“加!”坤儀打著扇兒就笑,“加兩個大的,叫林青蘇來與我一起用膳?!?
“是?!碧m苕笑著去了。
原本是伯爵府的主意,在兩家相鄰的院墻上開了門,方便殿下和伯爺來往,可不知怎么的,殿下過去了伯爵府一趟,昱清伯爺當天晚上就叫人將那扇門給封了個嚴實,拿泥水砌了,墻頭比先前還高出一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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