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希孟氣呼呼說道,朱元璋竟然撫掌大笑,“好!講得好!先生你這人什么都好,就是太喜歡講道理了,遇到這種人,道理是講不通的?!?
朱元璋對郭英道:“你去告訴歐普祥,咱現(xiàn)在還有軍務(wù),讓他等一等吧?!?
郭英連忙答應(yīng),趕快下去了。
歐普祥還不醒悟,那就只能幫著他體面,豈止張希孟和朱元璋,郭英也是一肚子壞水,對付歐普祥,他就夠了。
這時候朱元璋又對著張希孟道:“先生,咱們還是商量一下張定邊吧……此人之勇,還在常遇春之上??!”
不消多說,老朱愛才之心,溢于表。
其實張希孟也是這么看的。
張定邊不光是能打,而且還壽命超長,用他為將,能打幾十年,哪怕老朱死了,人家都活蹦亂跳的。
這種超長待機(jī)的金牌打手,誰能不喜歡呢!
而且根據(jù)鄒普勝、丁普郎等人的說法,張定邊人品忠厚,約束士兵也算嚴(yán)格,在整個陳軍當(dāng)中,都算是鳳毛麟角。
如果能收到麾下,拿他打元兵,也是好的。
只不過越是猛虎,就越難以馴服,必須出大力氣。
朱元璋盯著地圖,對張希孟道:“先生請看,常遇春早就領(lǐng)兵前往彭澤,從彭澤南下,揮師浮梁州。徐達(dá)也領(lǐng)著人馬,自湖口向東,壓了過去。還有花云,已經(jīng)飛鴿傳書,不出意外,他的騎兵也會出祁門,向西殺來,封鎖張定邊東逃的路線?!?
張希孟聽著老朱的排兵布陣,頭皮都一陣陣發(fā)麻。
張定邊這是多大的福氣???
竟然能得到這么多名將的圍攻。
徐達(dá),常遇春,花云,這都是老朱手下的王牌,幾乎都是獨當(dāng)一面的,面對此情此景,張希孟只想說一句,還要加大力度!
“主公,說到底,張定邊最容易向西逃竄,湖口方向他無路可退,沒準(zhǔn)就會走鄱陽湖,主公可有安排?”
老朱含笑,“自然是有的,饒州方向的兵馬,會向北出動。最最緊要,咱讓朱文正和郭興渡過鄱陽湖,圍攻張定邊。再有,費聚、陸仲亨、唐勝宗,他們會封鎖都昌一線,然后也向東壓過去。這些兵馬,十面埋伏,天羅地網(wǎng)。別管張定邊有多大的本事,他都休想逃出羅網(wǎng)?!?
張希孟盯著地圖,反復(fù)看了再三,終于長長松了口氣,不再語,只剩下默哀。
張定邊這家伙運氣還真是不錯,竟然得到了這么多名將的照顧,毫無疑問,他大約是跑不出來了。
但他會不會甘心投降呢?
張希孟還真挺擔(dān)心這家伙軸脾氣上來,死活不肯投降,那就不好辦了。
張希孟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了那面陳友諒的旌旗,張希孟有了一個主意。
“主公,把這個送過去怎么樣?張定邊見到了旗號,必然灰心喪氣,斗志銳減?!?
老朱想了想,笑道:“先生似乎很重視張定邊,志在必得?。 ?
張希孟咧嘴一笑,“其實臣是在乎朱英,他還在浮梁,能少拼命,少點危險,臣才是求之不得。他的命苦,說實話,臣是不舍得他受委屈的?!?
朱元璋眉頭微動,臉上似笑非笑。
哪怕是對朱標(biāo),張希孟也是主張要多歷練,不經(jīng)歷那些東西,就沒法成才,好的太子是教育不出來的。
可是到了朱英這里,畫風(fēng)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朱元璋連連點頭,突然他笑道:“先生,你說歐普祥不識抬舉,不想去外面封國。你說這事朱英行不行?”
“行啊!怎么不行!”
張希孟立刻道:“主公,你要是這么想,那可就太好了,務(wù)必要給朱英找個四季如春,風(fēng)光秀麗的好地方?!?
“哪里?”
“自然是云南??!”張希孟忍不住道:“漢武帝征服西南夷,將云南等地納入版圖。一直到唐朝,南詔立國,再到后面的大理,又到了如今……足足好幾百年時間,這塊土地都已經(jīng)脫離了中原王朝的掌控。如今把匝剌瓦爾密統(tǒng)領(lǐng)云南,當(dāng)?shù)匾呀?jīng)沒有多少漢人漢風(fēng)了。主公要是舍得,將云南交給朱英,再給他幾十萬漢人,讓他鎮(zhèn)守此地,恢復(fù)漢家衣冠,推行華夏教化?!?
“守住了云南,就穩(wěn)住了西南,穩(wěn)住了西南,就穩(wěn)住了中原的大后方。”張希孟感嘆道:“或許在幾百年后,中原大地面臨危機(jī)的時候,子孫后代會感激我們今日的決定。疆域遼闊一些,家底兒厚實一些,這些才是文明的真正底蘊(yùn),哪怕遇上了敗家子,也要敗些年頭,不至于一下子就亡國滅種?!?
朱元璋對這些話,將信將疑,但是他看出來了,張希孟是真想替朱英討點好處。
“其實就憑著駐守浮梁之功,咱就該好好賞他!”朱元璋大方笑道:“只不過一個云南,會不會太小,太遠(yuǎn)了?”
“不不不!”張希孟連忙道:“主公大可以放心,云南向南,還有太多的土地,要是那小子連開疆拓土的本事都沒有,臣也白教他這么多年了,該打屁股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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