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到什么就寫上什么,開門七個件事,樣樣不簡單,把葉文心看得呆了,咋著舌頭:“這不知道的,還當(dāng)你真?zhèn)€做過生意呢?!蹦迷谑掷锓磸?fù)細(xì)看,越發(fā)覺著教人讀書是件大功德,傳萬世萬代。
石桂原來不過就是個伶俐些的丫頭,若是不贖身,怕是能當(dāng)?shù)焦苁?,可即便是管事,吃得好穿得好,在小丫頭跟前有些體面,那就是過得好了?
葉文心把那紙又拿在手里細(xì)看一回,她沒做過生意,連市井也是到了穗州才剛逛過兩回,石桂寫的她有許多都不知道,想著石桂跟她一樣,在宋家時(shí)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便是比她聽的多些看的多些,來了穗州抬腿自己跑出來的才是經(jīng)驗(yàn)之談。
“我每回看你,都覺著我要走的路不會錯。”葉文心沒頭沒尾說了這一句,石桂卻沒聽清,她還盯著那攤開的幾張紙,也不知道給這小飯館起個什么名字好。
外送的先雇上兩個,小推車也不能做得太大,一輛車?yán)锸⑸衔迨说姆荩鬃右驳檬翘刂频?,一勺飯一勺子菜,先簡單的賣起來。
還得給這兩個送飯的做兩身一樣的衣裳,后頭繡上名字,人要挑精神些的,笑臉迎人,口舌不利不要緊,要緊的是不能得罪人。
她腦子里又轉(zhuǎn)上一圈,這才迷迷糊糊道:“姑娘說什么?”
葉文心笑起來:“還叫我姑娘呢,你叫我的字罷,紀(jì)夫人也叫我的字,我往后就叫沈蘭章了?!彼瓉黹|中玩笑取的字,還刻過章,有一枚芙蓉晶石的小印,抄家的時(shí)候早就丟了,那是她早年玩鬧時(shí)想著往后能見顏大家時(shí)要用的字,不意竟真有用的一天。
跟石桂也再沒什么丫頭姑娘,彼此就叫名字,葉文心道:“你這兩天要不要綠萼幫忙,若不用她,我可就用她了?!?
綠萼人生得怯弱,許是陳大郎的緣故,她最怕碼頭工,見著個像的背影,都要打顫,明知此地相隔十萬八千里了,也依舊還是忍不住,石桂心里猜測著她怕不止被捶門這么簡單,卻不能挑明了說,這會兒店還沒開起來,也不必綠萼操持什么,大方的把她“借”給了葉文心。
“姑娘要用她,只管去問她就成了,她又不是長工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?!笔鹇耦^寫字,綠萼托了茶來,正聽見石桂這一句,葉文心笑起來:“那可好,我這兒還真是少一個理筆墨文章的?!?
綠萼想了許久,她從小就想進(jìn)父親的書房,摸一摸筆摸一摸紙,原來是無法,不是她想做什么,而是能干什么,陳娘子要她能操持家事,那她就操持家事,如今好容易換了天地,看見葉文心書齋里這許多書,阿珍又不識字,很肯替她收拾書房,幾回被葉文心看見了,才有之前那幾句問話。
石桂寫上幾張紙,綠萼就在身邊替她磨墨,她又聰明又干,還拜了葉姑娘當(dāng)師傅,要是她也能拜師,不知能不能跟石桂一樣。
石桂把寫著的這些重又再歸整一回,這才去找秋娘商量菜單子,蓋澆飯有飯又有菜,穗州人吃口清淡,可碼頭工又不一樣,做的本來就是體力活,最愛吃的就是最油最鹽的,碼頭上一溜鋪?zhàn)佣紱]有賣餛飩的,就是一碗吃不飽,吃完了又容易餓。
干脆就蒸米飯,菜單她想了兩個,紅燒肉加百葉結(jié),多放些百葉在里頭,味兒燒得濃些,肉汁燒出來,蓋在米飯上。
她一路走一路想,想的出神,綠萼在她邁出門邊的時(shí)候還提醒一聲:“小心著門坎?!笔鹨仓蛔鞑宦?,一腦門都是主意,在灶間找著寶芝,問她道:“哪兒有便宜的粗陶碗?”
寶芝知道她是要做生意的,沒有碗筷怎么做生意,扔下茶杯就帶著石桂往外去,秋娘在后頭追也沒追上。
石桂一路走一路發(fā)愁,碗的損耗太大了,瓷器陶器都不經(jīng)用,這些碼頭工手腳都重,粗手大腳的,磕了砸了怎么辦,再有推車的時(shí)候,這些碗還能綁起來不成?
花工本去做木盒子,指不定比瓷器還更貴些,等到了地方問明白了,最便宜的粗瓷碗五文錢一個,若是訂的多,還能便宜些,兩百個碗就是一兩銀子,貴倒是不貴,可經(jīng)不起折騰。
石桂撓了臉發(fā)愁,小推車是要走街串巷的,一輛車放兩百個碗,一輛車放兩個大桶盛飯盛菜,從效率上來說,也還是太低了,難道真要花錢去做木頭盒,除了木頭盒子,還有什么東西又不容易摔碎又能盛飯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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